书城传记世界名人大传(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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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罗丹(1)

现代雕塑的开拓者(法国1840~1917)

少年罗丹

1840年11月12日,伟大的雕塑家奥古斯特·罗丹在法国巴黎诞生。他的父亲是一名下级警务部门的公务员,母亲做女佣和洗衣工。他们为这个到了38岁才得到的唯一的儿子而激动不已,希望他能成为一名有文化的高级警官,但罗丹却从小喜欢画画。

小罗丹5岁时,父亲便把他送到附近的耶稣会学校。这是所专为穷人孩子开办的学校,以宗教教育为主,此外还讲授算术和拉丁文等。前者他理解不了,后者他十分讨厌,而他唯一喜欢的画画,学校却是禁止的。

一次,小罗丹画了一幅罗马帝国的地图,戒尺就狠狠地落到了他的手上,使他有一个星期不能拿笔。老师第二次抓住他画画时,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他一顿,但他并不屈服,反而把老师那毫无人性、铁板似的面孔画成了漫画,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痛快。

其实,小罗丹很想做个听话的孩子,然而画画却是他唯一爱做的事情。他常常偷偷拿来妈妈买食物拿回来的包装纸,趴在地板上画妈妈的手、爸爸的皮鞋。为此,妈妈只好每次都将包装纸藏起来,但小罗丹总能想办法找到东西来画。爸爸的皮鞋也毫无用处,最后爸爸精疲力尽,一见他就不住地唉声叹气:“唉,我算养了个白痴儿子!”

罗丹14岁时,爸爸认为他该找个工作了。“问题是,干哪一行?”爸爸说:“要是你识字的话,我还可以在警察局给你找份差事,可你……”

“我不想当警官,我想学画画!”罗丹坚定地说。

爸爸忍了好一会才没有又抽他一顿皮带。

“爸爸,他也许该去学美术的。”一向温顺而忧郁的姐姐玛丽开了口。

“不,”爸爸说:“光是巴黎就有几千名画家,可他们有几个能吃上这样的饭菜?”他边说边嚼着一大块牛肉。

的确,艺术是个苦行当。在当时只有少数为官方所喜爱的画家才能过上富裕的生活。

玛丽说:“我知道有一所免费的美术学校,就是工艺美术学校。这所学校培养的是描图员,不是画家。奥古斯特毕业了,就可以当一名雕刻师或家具木工。况且,我可以卖宗教纪念章供他上学。”

温柔的玛丽终于说服了固执的父亲,罗丹得以进了工艺美术学校。

工艺美术学校是1765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情妇蓬巴杜尔夫人宠幸的画家巴歇利埃创办的,是一所学习装帧艺术的学校。后来的印象派画家凡天·拉图尔、卢古罗、埃德加·德加以及官派雕刻家达鲁都和罗丹一道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他们的导师就是奥拉斯·勒考克。

勒考克十分讨厌美术学校,他认为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一所古典主义的学校,循规蹈矩的已没有什么创造力和生命。然而在当时,法国的艺术是由政府主管的,美术学校、法兰西学校和沙龙控制并指导艺术工作,画家的作品必须经过艺术官员组成的评选团评选通过方能展出,所以许多不满足于一味模仿古典主义作品而有所创新的画家经常受到压制和打击。

勒考克第一次见到罗丹就说:“这里有两种学生,一种是制图员,他们要画直线,虽然自然界并没有直线;他们想循规蹈矩,虽然生活中并不存在规矩。他们通常的结局就是考上美术学院,临摹古典名作。但是,还有第二种学生,他们是难得的几个,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就是这些人,像伦勃朗一样,学会了通过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事物。”

罗丹沮丧地意识到自己从未认真观察过什么东西,但他想到了爸爸,他便根据记忆画出爸爸听到他想学画画时生气的样子。勒考克见了说:“很丑。画不一定都得漂亮——但必须有生气。”罗丹得到了极大的鼓励。

罗丹的学习生活走上了正轨:上午在工艺美术学校上课,下午同其他人一起到卢浮宫去临摹大师的名画,每周有两个晚上做人体写生。

当罗丹第一次在卢浮宫看到达·芬奇、提香、拉斐尔、鲁本斯、伦勃朗和米开朗基罗的作品时,他激动万分,他最喜欢的是米开朗基罗和伦勃朗。米开朗基罗的作品生气勃勃、苍劲有力,而伦勃朗的作品充满感情、不落俗套。多年以后,罗丹游历了荷兰和意大利,专程去看这两位大师的作品,这对罗丹一生的创作都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罗丹的进步很快,他的素描很快过关了。该画油画了,然而罗丹没钱买颜料,他只能在找到一些有钱的学生扔掉的颜料管时才能画,但最好的颜料总是被挤得光光的,他只有不停地画草图。罗丹越来越感到绝望,他打算退学,勒考克阻止了他。罗丹是他最好的学生之一,他不能看着这个孩子因缺少几个法郎而断送了前途。他说:“到雕塑室吧!罗丹,你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即使不能成为一名雕刻家,也能成为一个很好的造型工或铸工。”

然而当他来到雕塑室时,他就明白自己不会只成为一名铸工,这里的一切吸引着他。那一座座完美而有力感的著名雕像复制品、那一堆堆粘土和一块块大理石使他浑身充满了新的激情。“我要成为一名雕塑家。”从那一刻起,他就非常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

当他把打算当雕刻家的决定告诉家里时,爸爸叫起来:“你疯了!当雕塑家需要多长时间?一年?”

“五年,如果我有进步的话。没有什么可以打保票的,爸爸,但却是免费的。”

玛丽主动地说:“跟以前一样,我替他付食宿费。”

“你也是个傻瓜,像他一样。”爸爸转而对罗丹说:“记着,一定要学会石匠的活,要不你死的时候将会比我还穷。”

在此后的几年里,罗丹没日没夜地学习,每天工作学习18个小时。他几乎没钱吃午饭,经常疲惫不堪,但他不能不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工作——他要报考美术学院,虽然勒考克及已经上了美院的巴努万、凡天·拉图尔等把美院说得一钱不值。但罗丹还是给自己加油:要学习、学习!雕塑、雕塑!

三年后,他感到自己可以考美术学院了,他想受到正规的教育。勒考克虽然反对美术学院那一套,但他还是给罗丹找到了美术学院的推荐人。他连续考了三年,第一年按自己对模特的理解塑,落选了;第二年按美院那种光滑但毫无生气的罗马人物像塑,也落选了;第三年他以传统的希腊风格进行创作,当整个塑像完成时,他看到别的考生都投之以忌妒的目光,但主考官又在表格上写下了“落选”两字,并在旁边加了一行字:“此生毫无才能,继续报考,纯属浪费。”——就因为罗丹是勒考克的得意门生。

罗丹绝望了,他感到,做为雕塑家,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为了生活,罗丹到一个叫克律歇的装帧师那儿以少得可怜的工资替他工作。作装帧工作主要是点缀美化楼房建筑,这可不是雕塑,但除了雕塑外也就算是对他来讲最好的工作了。

他依然不时地来听勒考克和解剖学家巴里的课,但总有一种被流放的感觉。他怀疑自己成不了真正的雕塑家,但又发现要他放弃雕塑已经不可能了。哪一天他不花上两个小时用粘土进行创作,他就觉得问心有愧,好像虚度了年华。每次下班后,他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工作到深夜。

生命总是充满着磨难。生活上的艰辛并不能摧毁罗丹追求艺术的决心,可精神上的重创却差一点断送了罗丹的艺术生涯——玛丽死了!他最亲爱的姐姐终于没能逃脱失恋的痛苦折磨,郁郁病故。22岁的罗丹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他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工作,再也无法进行他热爱的雕塑了。玛丽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但她在精神上与罗丹是相通的。她一直是他艺术追求上最有力的支持者,是他的知己、他的慰籍,是他在生活中唯一可以信赖的人。玛丽的死对罗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重创,他无法再呆在家里,这里的一切都会引起有关玛丽的回忆。罗丹决定去修道院,他没有勇气去向勒考克辞行,他知道他肯定会发怒的。

1862年的冬天,一个下雨的日子,罗丹开始了在圣雅克街上圣餐长老会的修道院里的修道士生活。修道院院长艾玛神父,是一位尊严的、享有学者盛名的年长教士。他那宽宽的额头、沉思的双眼和刚劲的下巴,具有罗马人严峻的特征,但当他微笑时,脸上好像焕发出某种光泽,显得神采奕奕。他同罗丹打过招呼后,问他:“你是位雕塑家吧,奥古斯特兄弟?”“神父,我只不过是个学生,”罗丹不安地动了一下说,“艺术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艾玛神父睁大了眼睛:“如果上帝赐予一个人艺术才能,他就不能草率地将它抛弃。一个人可以同时为美和上帝服务。菲利波兄弟和巴托洛米欧兄弟就曾同时为两者服务,他们得到了荣誉和盛名。慢慢地你就会知道你是不是适合当个教士,不管怎样,一个人不应当把出家看作是逃避现实,而应当看作是履行职责。”

事实正如艾玛神父所预言,罗丹虽然努力遵守教规,希望在苦行和顺从中、在孤寂和祈祷中寻求安慰,但他心里越来越清楚他无论如何摆脱不了雕塑创作的欲望。

他的苦闷被艾玛神父看在眼里,他给罗丹拿来了新版的但丁的《神曲》,上面有多雷的蚀刻画。多雷的蚀刻画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奥古斯特·罗丹坐在修道院的图书馆里,画着自己想象中的《神曲》,比多雷的画更优美,更感性,几个月来,他第一次感到满足。

艾玛神父看了一眼他的画,说道:“好!好!你没有白费时间。”他意识到罗丹需要用他的手进行创作,因此安排他到花园里去干活,并给他拿来粘土,罗丹非常感激神父的理解。就在这个花园里,罗丹给他所崇敬的艾玛神父塑了一个胸像——这是罗丹签了名的第一件作品。这个胸像没有美化艾玛神父,就像艾玛本人一样干而瘦弱、硬而优美、平凡而坚定、严肃而仁慈,瘠薄的面孔紧绷在突起的颧骨上,两颊被太多的忧患拉扯得陷落下去,额骨高而阔、眼睛大而明亮,流露出爱的凄悲神色。它显露出艾玛神父宗教感很深的性格,似乎他是专为了走艰难坎坷的道路而来到人间的。当艾玛神父看到自己的胸像时,他说道:“这是个很好的塑像。它使我看到了我普普通通的长相,使我免于自负,但它又充满了感情,使我感到我是个人,真正的人。”

艾玛神父明白修道院不再适合罗丹呆了,罗丹的生命在他的艺术创作里,他劝罗丹还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信仰和希望。”

几天之后,罗丹带着对艾玛神父的深深敬意离开了修道院,他在那里呆了一年时间。

不能忽视罗丹的这段修行生活,短暂的修行生活培养了罗丹的宗教情操。神圣的宗教使他对生命、对艺术都看得更为严肃。宗教感对他以后的创作过程起着重要的影响,引导罗丹一次一次地倾向人生悲苦情感的体验,使罗丹的作品,从整体来看,是悲剧的内省。

献身教会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忽略这一点,就不能透彻地了解罗丹,也就不能充分了解西方文化许多关键的地方。

艰难前行

重感情的罗丹回到久别的家里,目睹姐姐玛丽的遗物,伤感郁闷,不得不离家另居。

他在埃尔梅尔大街,租了一间小小的鸽子笼般的屋子安顿了下来。他是为剧院做装饰雕刻,工作显得单调而乏味。他仍旧使用着布瓦博德朗的工作室,而且每周有几个晚上要到著名的动物雕塑家巴里那里学习。

1864年,一批在沙龙落选的画家,来到盖尔布瓦咖啡馆聚会,商议对策。他们通过报刊的呼吁,亲朋好友和知名人士的游说,终于使拿破仑三世决定在有名的工业宫辟出一个地方展出这些落选作品,称作“落选画家展览会”。在朋友的感染、激励下,年轻的罗丹精神大振,决定塑一尊头像参加展出。

“落选画家展览会”上交预展作品截止的当天,罗丹仍在重塑那个头像。

以后的几周,罗丹更加努力地工作。他的父亲已经退休,只拿半薪,母亲有病,他需要帮助父母,还要维持自己的生计,购买粘土,支付老仆人的酒饭钱等等。一有空闲,他就疯狂地雕塑,常常干到深夜。许多晚上,他本来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再干,但却和衣睡着了。

一天,罗丹正在为一家剧院雕刻门楣和柱子上的叶饰,一位叫康士坦的工匠在旁边看着。他对罗丹说:“罗丹,你不要这样干,你雕的叶子都显得平板,看起来不像真的。做叶子时应该把它的尖端突出来朝着你,这样观众看到叶子才有立体感。”罗丹听了很高兴,于是就按照康士坦说的去干,果然植物叶子显得活生生了。

康士坦又继续郑重地说:“好好记住我的话吧。以后再做雕塑时,千万不要只看形体的宽度,而要特别注意它的深度。要把物体的表面看做体积的一端,看成是向着你的具有深度的一个尖端。这样,你就学会科学地雕塑了。”

康士坦关于“雕塑的科学”这一番话,对于罗丹来说,真是个终生难忘的收获。他很快就掌握了雕塑的深度、空间、体积等要领。他还发现,古代的艺术大师就是严格遵循这一雕塑原则,才使他们的作品那么优美,那么富有长久而迷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