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军人的使命是战争,军人的生命是战斗!这次尖子比武充分体现了我旅没有一天不思战,没有一天不想战,没有一天不为战的精神。通过这次比武再一次检验了,同志们以备为战,以练为战的能力。在比武中涌现了一批新尖子,新尖兵,不畏困难,不惧生死,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我希望大家把这种精神带回连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废话就不多说了,下面请上届获得尖兵旗的三连与新的尖兵连交接尖兵旗!”旅长讲完话,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嘹亮的军歌响彻全场。
季军面无表情,双手握旗跑上讲台。四连连长也同时跑上讲台,他对着季军敬了一个礼,接过季军的手里的尖兵旗,台下又暴发一阵热烈的掌声。四连连长在台上展示着尖兵旗,季军还是面无表情的跑下台,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此刻的心情,所有人都觉得他此刻平静的表情是装的。
晚上,三连一片沉寂,全连都挤在娱乐室看新闻联播。向前也在其中,他完全就是一棵枯死的树,眼神灰暗无光,就像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动物,疲惫无力的坐着。
看完新闻联播,向前被叫到了连部办公室。
季军阴沉着脸,“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向前像濒死的人,有气无力的回答,“我比赛没有发挥好,给连队丢脸了。”
季军用力拍着桌子,把杯子震翻了一个,“不是没有发挥好,是你根本没有发挥,你在想什么?想黄花大姑娘?想睡觉?想当逃兵?这是你向前的性格吗!”
向前垂着头,如一颗蔫了的草,“没有!”
“没有!那你在想什么,你告诉,我也帮你想想!”季军追问。
“什么也没想。”向前有气无力的说。
“人总要有个想头吧,没想头活着干什么?行尸走肉吗!”季军语气一低一高,带着愤怒。
“不想当兵了,我想回家。”向前哭了起来。
“对了嘛,有个想头就说明你还是个活人,敢说出来就好,我也还佩服你是个男子汉。”季军似乎松了口气。
向前泣不成声了。
“别哭了!”季军又拍着桌子,“这里没有人哭过!”
向前被震住了,收住了眼泪,不过不是因为他不想哭了,是因为他没有眼泪了,完全枯萎了。
“你这个想法好啊,想回家,我也想回家,在这荒郊野岭,拉屎不生蛆的地方,谁不想回家。不过我帮不了你,我连自己都帮不了,说说还有什么想法,是我能帮你的。”季军口气温和了一点。
“没有了。”向前眼神空洞的打量着前方。
“我问你军人是什么?兵是什么?军人是铁是钢,兵是置之死地后生,死都不怕,我不明白你在怕什么,三连还会吃了你?”季军压住怒火。
“不会。”向前说。
“你来三连时是什么状态,同年兵中你全部课目都是第一,都是最优秀,同年兵就你一个在三连当了副班长,这还不够让你自豪,这还不够让你自信!”季军完全变换了口气。“真不知是什么情况,让你一夜之间变成这个样子,有没有理由!”
“没有。”向前撒谎了,前面说的不想当兵了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没有就好!知道我为啥叫你来吗?”季军。
“知道,我没发挥好,丢了三连的脸。”向前。
“我没那么浑蛋,也没那么爱面子,叫你来就是让你放下包袱,比赛输了就输了,又不是没有机会了,他四连了拿了尖兵旗又怎么样,尖兵还不是照样在我们三连。明白吗?”季军说。
向前,“明白。”
“你也别现在就明白,让你别想也不现实,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比赛输了是小事,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多思无益。还记得我告诉你的话吗?永远向前看,向前的向前,就跟你名字一样,向后看那是懦夫的行为。”季军说得语重心长。
向前点点头,眼神散发出一点点亮光。
“早点回宿舍,把眼睛擦干净,别让人觉得你来办公室是挨骂的,我是想鼓励你,你有能力成为真正的尖兵,你的血液里有军人的血性。”季军。
向前还没有忘记给季军敬了个礼,然后表情茫然的走了。
季军点了根烟,岩文进屋了。
“按你说的整了,我也没看出他精神好点。”季军口气带着忧伤。
“你心软了,你就一股脑的骂,跳着脚的怒,叉着腰的骂,把他彻底骂蔫了,他才能放下那点面子。”岩文苦笑着说。
“我又不是泼妇,还跳着骂,叉着腰的骂。你是不在,没看到他那楚可忴的样子,就是个孩子,老子再狠心,也骂不开劲的。”季军抖抖烟灰。
岩文暗笑,“指导员不在,你不又当爹又当妈吗!”
“你还笑得出来,老子七年的旗子就在上千号人的面前被别人扛走了,你还笑得出来。”季军有些失落的看着窗外。
“机遇嘛,没有失哪有得,四连不如咱们,他们心里头倍儿清楚,军人是得看重荣誉,但里子最重要嘛,没有里子,真正上战场那不是炮灰。”岩文在开导季军。
“别扯这些,我知道你对我的训练方式有看法,咱们就利用这次机会,把那些不思进取,裹足不前破想法统统丢掉,吹走,重新开始。”季军。
岩文点着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向前走了,你别抱着个包袱了。”
季军丢了个笔记本过去,“啥屁话,把我当小屁孩,你也跟向前这帮孩子一样长不大呀!”
岩文嬉笑着,“就是逗你开心吗!”
季军,“没心没肺,这个时候我真开心得起来吗?滚、滚、滚,回去多注意看着向前,他这个状态,不能放他回去探亲。”
岩文,“我也是这个想法。”
古白冰在这次尖兵比武中取得了个人成绩总分第一,获得全旅全能战士的称号。但他在428浸淫太久了,似乎像孟凡,像史大同,像火云邪神一样的淡定了,没有人能看出他是高兴,还是开心,这样的深沉和老练是季军所不喜欢的,但却是岩文乐意看到的。
熄灯号响过之后,古白冰还没有睡着,他旁边的杨伟伸出一支胳臂拽了拽他,小声的说,“你那么拼命的整,现在三连怕是容不下你了。”
古白冰心里咯噔一下,“谁想那么多啊,你别瞎说这些,没有人这样想。”
杨伟故着老成的叹息一声,“你不这么想,你能管得了别人这样想吗?这是人情世故,这是现实,不是你一个人想怎么想就怎么想的。”
古白冰,“睡吧,咱们连没你想的这么复杂。”
杨伟没有睡的意思,“那不说你,就说向前,听说挨了连长一晚上的骂。听连部通讯员说他都不想当兵了,这家伙自尊心那么强,这回估计得个把月才能满血复活了。”
“他能说出来就好,说出来了,就证明放得下,没啥大不了的,向前没你想的那么不坚强。”古白冰回应。
“哎,不管怎么说咱们连丢了尖兵旗,连长不开心,咱们这几天日子也不会好过,向前恐怕更不好过了。他一直是连长的红人,不知道他咋面对。”杨伟语重心长。
古白冰,“连长没你想的那么爱面子,你就别瞎猜了。”
“那到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嗳,以后训练多照顾我点,下个月新兵到了,你肯定是班长。”杨伟说完睡着了。
凌晨,尖厉哨音响起,三连突然变得灯火通明。岩文站在楼下喊道:“紧急集合,四号作装!”
两分钟不到全连着夏季迷彩服,携带水壶、洗漱工具集合完毕,营房门口此时已经停了一排军用卡车,发动机轰鸣着,刺眼的大灯刺破黑夜。
季军跑向队列前,“同志们,离我部八十公里的瓦连山突发山火,火势漫延迅速。接旅部命令,我营紧急赶赴瓦连山,协助森警和地方工作人员阻止山火漫延,扑灭山火,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队列回答:“有!”
“要求我不说了,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好,各排组织登车!”季军快速的下达着命令。
汽车疾速在黑夜里穿行,岩文与古白冰、向前坐在车箱内。“灭过火吗?”
古白冰摇摇头,向前属连前指,背着一个单兵电台。
“看风向,一定要看风向,跟着顺风走,身后不能有明火。”岩文向着全车箱的士兵大声的说。
车子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群山的山腰上冒着浓烟,烟尘与山体的中间,燃烧着熊熊烈火,火势还在向山顶漫延。
一营的三个连到达了目的地,迎上来的森警指挥员和地方官员匆匆向营长介绍着情况,有工作人员把灭火用的专用扫帚发给等候的士兵。
受领完任务,三连组织三个突击小组,第一组由一排组成,岩文指挥,跟着一名地方防护员穿插到后山,紧急开辟一条防火带。这是最重,最危险的任务,逆风,迎着火焰,时间紧迫。
季军把背着单兵电台向前安排在一排,“强攻,时刻警惕风向,火场变化莫测,绝对保证人员!”季军还在叮嘱岩文。
形势紧迫,岩文集合完部队在防护员的带领下,向火场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