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苏格兰,首先浮现在你脑海之中的形象或许是悠扬而苍凉的风笛声,或许是温暖的羊绒与格子,或许是《勇敢的心》中高喊着“Freedom!”的威廉·华莱士形象,而除了这些,最能代表苏格兰的气息毫无疑问是威士忌的芬芳了。
爱丁堡是属于威士忌的城市,罗伯特·钱伯斯在《爱丁堡传》中写道:“从前,爱丁堡喜欢喝威士忌的人多不胜数,各行各业的人都沉醉在威士忌带来的欢娱之中……尽情喝酒是这些贵人们信奉的真理,无人例外。”威士忌文化在市内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得见:专卖威士忌的商店比比皆是,琳琅满目的货架仿若小型博物馆那样令人眼花缭乱;绝大多数的餐厅或酒馆,无论大小,都会备有一份专门的威士忌酒单。
这次来到爱丁堡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为了在最短时间内领略苏格兰的威士忌文化、了解苏格兰威士忌的相关知识,我来到了位于爱丁堡城堡之下的威士忌体验馆(Whisky Experience)。这家体验馆同时是苏格兰威士忌的博物馆、陈列室和专卖店,苏格兰口音浓重的解说员会详尽而全面地解释威士忌的来龙去脉,参观完毕后还可在品牌丰富的专卖店中购买纪念品。
Whisky一词来源于古苏格兰语(盖尔语)中的“生命之水(Uisgebaugh)”,关于这种饮料的现存最早记载是一段1494年的文字:“修道士约翰·科尔,用8筛麦芽酿出了’生命之水‘。”——这大致就是威士忌的****。一般认为,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四世命修道士约翰·科尔研制“生命之水”的最初目的是作为驱寒用的药物或是在治疗中作为兴奋药或镇痛剂,但随着产量增加和在民间的普及,威士忌最终成为了苏格兰的国民饮料。
值得一提的是,苏格兰和爱尔兰关于威士忌的拼写方法是不同的,苏格兰称为Whisky,爱尔兰则称为Whiskey,爱尔兰人认为多出的那个e代表着“excellent”,当然苏格兰人对此从来不以为意,毕竟无论从起源到产量,再到知名度和业内评价,苏格兰威士忌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哥大。
威士忌的原料是什么?也许你会脱口而出“麦芽”;事实上,威士忌并不一定是麦芽酿造的。根据酿造材料的区别,可分为单一麦芽威士忌(single malt whisky)、谷物威士忌(grain whisky)、混合威士忌(blended whisky),分别指以纯麦芽酿造的、以麦芽以外的谷物酿造的、以及用单一麦芽和谷物威士忌兑和而成的威士忌。目前国内常见的威士忌品牌主要是混合威士忌,其优势在于风味具有变化、层次丰富、产量较大;但讲究纯粹麦芽香气的苏格兰当地人则更青睐单一麦芽威士忌,来到苏格兰当地常能见到似乎籍籍无名同时却价格高昂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品牌。
要酿造一瓶美味的苏格兰威士忌,简单来说,需要将用泥煤烘过的麦芽捣碎并熬煮成汁,以酵母发酵后经过二道蒸馏,再存放入橡木桶中进行多年的醇化,最后由专业的调酒师进行勾兑方才完成。要注意的是,即便是单一麦芽威士忌也并不代表未经过勾兑过程,绝大多数的单一麦芽威士忌都是由不同年份的威士忌勾兑而成,装瓶后标注的年份仅代表着勾兑威士忌的最短年份,例如15年陈的酒意味着勾兑成这瓶威士忌的数种酒中,最年轻的也经历了15年的醇化。在醇化过程中,由于酒桶为了氧化并不完全密封,威士忌会以每年约2%的速度挥发,苏格兰人相信这是天使将麦汁转化为美酒后收取的合理代价,称之为“天使的代价”(angel’s share)。
关于酒的产区之别,最普遍最细致的情况出现在葡萄酒领域,而其他酒类则明显粗泛许多,例如威士忌的产地分类大多是苏格兰、爱尔兰、美国等。事实上,在苏格兰,他们要分得更为细致,仅苏格兰威士忌就可根据产区主要分为高地(Highland)、低地(Lowland)、斯佩塞(Speyside)、艾拉岛(Islay)等品种,而由于酿造环境、当地历史等微妙差异,各产区所出产威士忌的风味往往有着天壤之别。
高地是产量最大的威士忌产区,国内能买到的苏格兰威士忌大多出产于此,高地威士忌的品类繁多,变化多端的香型难以简单概括,香草味是较具有代表性的一种;低地的产量相对较低,但出产的威士忌品质毫不逊色,带有清新的柠檬和柑橘味,不会太过浓烈。高地与低地威士忌如今天差地别的发展状况并不完全是自然条件所导致的,1784年颁布的《原酒法令》设立了“高地线”,对该线两边的酒厂征收不同的税率,这导致了征税较为宽松的高地在威士忌生产上获得优势。尽管1816年即取消了“高地线”,但其深远影响一直延续至今。
斯佩塞威士忌以其清新活跃的果味著称,酒味则较为清爽,细细品尝会有淡淡的香蕉味,较为适合女士饮用;相比其他威士忌的醇和,艾拉岛威士忌显得格外辛辣刺激,带有泥煤味和辣椒味。由于产量较低,斯佩塞和艾拉岛威士忌在英国以外并不常见,但其鲜明的性格同样受到威士忌爱好者的喜爱,如果有机会来到苏格兰不妨尝试一下,绝不会令你失望。
记得初次来到爱丁堡时在某餐厅中用餐,热情的侍应极力推荐苏格兰威士忌,那份自豪感溢于言表。印象最深刻的是,侍应还认真地告诉我如果要欣赏威士忌的真正味道,必须先喝纯威士忌,而后再根据需要决定是否加冰,这和印象中“喝烈酒加冰”的“常识”大相径庭。事实上,尽管威士忌是高度烈酒,但当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时,尽管是纯威士忌,也并不会有强烈的烧灼感,而是感到酒香和麦芽香缓缓充盈口中,而后逐渐分辨出一些复杂而隐约的香味,当从馥郁的酒香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全身都已暖和了起来,这就是“生命之水”温暖又温柔的神奇力量吧。
值得一提的是,威士忌在苏格兰已经渗入到每个角落,他们不满足于单纯地饮用,而是充分发挥想象力,将威士忌运用到了甜点、茶叶、菜肴,例如苏格兰名菜哈吉斯(Haggis)的酱汁会因为加入威士忌而变得更香醇浓厚,这一点和酒庄料理可谓异曲同工。无论是见到橱窗中排列的酒瓶,或是闻到空气中馥郁的麦芽香气,还是在其他食物中偶然发现威士忌的踪迹,都能感到威士忌对于苏格兰人而言并不只是佳酿美酒,更浓缩了代代相传的民族精神和故乡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