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洋凄厉的声音划破上空。
她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跌跌撞撞的向她跑了过去,哪怕是摔倒在了地上,她依旧爬到了她的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的宋夫人,她用力的把宋夫人抱进了怀里:“妈咪……妈咪,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我不要你死。”
她惊慌失措的尖叫着,伸手去捂宋夫人的伤口:“不要再流血了,不要流血了。”
白洋洋用力的捂着,那滚烫的血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宋夫人伤口里涌出,很烫,几乎灼伤了她的手。
眼泪奔涌而出,泪水很快的迷蒙了她的视线,她就像是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的喊着:“我不恨你了,我不要你死,你活过来啊,我要你活着。”
一只颤抖的手落在了白洋洋满是鲜血的手上,宋夫人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泪流满面的白洋洋,她的唇角扬起了一抹虚弱的笑容:“傻孩子,妈咪已经活不了了,妈咪对不起你,妈咪这些年欠你太多了,你……你要好好的活着。”
一丝鲜血从她唇齿间溢出,宋夫人气若游丝的喘息着:“妈……妈咪……真的……真的很……爱你。”
“活着……一定要活着……”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骤然放大,放在白洋洋手背上的手也骤然滑落,直到死,宋夫人都死不瞑目。
她还没有补偿自己的女儿,还没有给她找个好人家,还没把女儿打扮成小公主,还没……
她没为女儿做过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在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宋夫人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白洋洋的情形,那个时候她正在商场里买衣服,一张年轻的脸庞就那么撞入了自己的视线里,她那么年轻,温婉的样子和自己很像,血脉相连让她对那个年轻的姑娘产生了好感。
人生如若只是初见。
那个时候的白洋洋和她都很美好。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和白洋洋,再也回不到以前那般了。
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活着,她还那么年轻,她是宋家真正的千金,她应该享受属于她的殊荣。
而她,就下地狱去为女儿赎罪吧,她害了那么多人,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亲的人,也只有在死的时候她才翻然悔悟,从来没有人看不起她私生女的身份,只有她看不起自己,所以才会心里扭曲。
脑海中,母亲那慈爱的目光,后母那温婉的笑容,姐姐那宠溺的眼神,一一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伤害了那么多爱她的人,也注定被自己所爱的人伤害。
世间因果,种下因,必定偿还果。
“妈咪,对不起……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妈咪……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妈咪,我一点都不恨你,我爱你,我爱你妈咪,我真的很爱很爱你……”白洋洋抱着宋夫人逐渐冰冷的身体嚎啕大哭着。
在这个世界上,她觉得所有的人都抛弃了她,只是她不知道,有一个人从未抛弃过她,甚至为了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命,这个人就是母亲。
“白暖暖,死去吧!”白洋洋那凄厉的声音如同女鬼一般刺耳的响了起来,已经逃出去三人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下意识的向前跑去。
轰……
爆炸声响了起来,火光冲天。
身后,是升腾的热浪。
“趴下”战长风喊了一声,拥着白暖暖往前一跃趴了下去,白暖暖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却还是在落地的时候,肚子猛地一疼,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爆炸声就在耳边。
漫天的土块树枝在飞舞着,白暖暖什么都听不到,她的耳朵里一片轰鸣,似乎有什么从身体里流失,她感觉到了身下那****的热意,以及充斥在鼻间的浓浓的血腥味。
“长风……”她的声音在颤抖着,可护着她的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缓缓的抬起头,眼前是漫天尘土,看着不远处挣扎着趴起来的傅君然,她不敢动,不敢哭,只是看着傅君然摇摇晃晃的向自己走来。
搭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白暖暖清楚的看到傅君然在说着什么,但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她的世界里一片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暖暖?”傅君然走过来,他漂亮的头发有些地上被烧焦了,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有些地方在流着血,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伸手把战长风扶了起来。
战长风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那浓重的血腥刺激着他的嗅觉,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浑身是血的白暖暖身上时,黑色的瞳孔一缩,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把白暖暖抱了起来。
“长风,孩子……救孩子……”她听不见,不知道战长风在喊着什么,但她的肚子很疼,疼的厉害。
她听不见,只能死死的压住痛意开口,却不知道自己在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着。
黑色的车子在疾驰着,白暖暖痛的几乎要晕过去,战长风不停的在安慰着她,但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到他那失了血色的唇在颤抖着。
生平第一次,傅君然开车突破了自己的极限,等白暖暖被推进手术室里的时候,他才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而战长风则是一脸苍白的等在外面,他身上也多出挂彩,有医生过来要给他包扎上药,被他一个眼神给瞪走了。
白暖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顶上的照明灯忽然亮起,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救……救我的孩子……把孩子剖出来。”
六个月份大的婴儿,以现在的技术剖出来的确能活,但她流了太多血,连医生都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白小姐,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您先生说先保大人。”
医生一脸为难。
白暖暖却是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从医生的脸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死死的抓住了医生的手:“剖,我全权负责,签字,我签字,把孩子剖出来,不管是不是活着,我都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