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面前尊严丧尽,只为博伊一笑,非是感情做基础,任谁都不会如此愚蠢。
付理斯和梁宝贵真是绝配。佳人公子大戏也不过如此。宁林却在梁宝贵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满足。她似是不满地,报复般地任性置之,任凭付理斯鞍前马后照顾,亦是不冷不热,随时可以翻脸拂袖,付君的面子,在她看来,不值一文钱。
付理斯讪讪,似乎习惯了尊严被贬,只要梁宝贵高兴,他一样甘愿。有一次,她一杯酒甩到墙上,酒精四溅,琉璃飞转,有一两片闪烁竟在晶莹的片刻,飞到宁林的面前,如果不是他衣着挡住,他恐怕自己会被划伤。
梁宝贵冷哼一句,在众人的惊诧里撤身离去,付理斯尾随而去,又是一个难捱的赎罪夜,宁林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付君委曲求全的样子。他不由得不屑。
奇异的是,他竟然频频梦到她,梦到她脸上的蝶目,她美吗?她并不美。她甚至不过是妖冶一些而已,腰身挺拔,烟视媚行,动辄绝情。浓厚的妆盖住了她的质地,无论如何,宁林明白吸引付理斯俯首贴耳的,绝不是单纯的美貌。要说美貌,付理斯身边的美貌简直泛滥成灾。他还是在灾难里面,淘出劣女梁宝贵。着实是宝贵,视若珍宝,贵不可挡。
隐隐闻说,梁宝贵是奇异女子,妈妈是社交名流,爸爸乃是官员密友,如此名媛,却生就如此一副薄情相,似是吃尽苦头的贫困女,风尘里啃出人生真理,于是张扬旗帜,看淡一切,不可一世。
最要命的吸引,来自格格不入的反向气质。越格格不入,越致命。
譬如,一个小碧玉,举手间却流露大家风范。再譬如,一个正统女子,身上沾染小布尔乔亚流浪气质。更比如说,梁宝贵,名门淑媛,却似烟花暗夜。因为迷乱,所以致命,致命的吸引不可操控,甚至在宁林的粗暴的驱逐里,逐渐软弱下来。
如同母亲给予他的感受。他厌恶念叨,渴望平和,却不得不将自己的前半生,交付一个怨女,他不是没有反抗过,反抗过后,是宿命的萎谢,他顺从得萎谢了。于是,那些诅咒,变成他必须的习惯,就如同现在,如果视线里看不到梁宝贵,他宁林只能心神不安。
他不知道付理斯是不是如同他一样的感受,但是,付理斯有女朋友。据说也是半个青梅绕过竹马的街坊。彼女只存在传说里,美好又温存,在某个公司里做着文员那样清白的工作,不吵闹亦无要求,付理斯平日极少会见到她,更少会谈到他,所有的朋友所共识的付理斯的女朋友,就是张扬跋扈的梁宝贵。得到承认的尊重,恐怕那边那个女子已经不可能享此殊荣,一个男人身边再多的女人,能够得到哥们们尊重的,只可能是那一个。谁都不傻,能够在前后左右中衡量出哪个女人最重要,是彼最爱,谁也不愿意挑战爱情与兄弟之情,当然,这并不妨碍大家都知道付理斯另有女友。
开水与毒药并行,付理斯坐享齐人幸福。
想必是受了梁宝贵的气之后,彼女是用来疗伤平衡的。
母亲曾经说过,这世道。不是你欺负我,就是我欺负你,总归是要受气,再去施气的。
只是,梁宝贵这样的女子,如此不吃亏的模样,她会无尽地施气,可是,她会去受谁的气,谁有这样的胆,去挑战她这样的女人。可是,她却怎可忍受其他的女人与之分享付理斯。这难道就是她所受的气?亦是她所施气的根源?宁林在来来回回的思考中,精神恍惚,气质萎顿,状似不堪。
他想,如然他遇到她,他一定承受不了这样繁重的心理压力,仅仅是透析,他已经形容萎顿。再纠缠的话,恐怕他就要心力交瘁。
他一定要远离女人,至少是远离梁宝贵这样的女人,他不要自己仓惶脱离的平静生涯再一次毁灭在女人手里。那实在是,太恐怕的事情了。
----肆。
一个月没有见付理斯与梁宝贵。
宁林做了一次详细的环城游。他要将香港,真切地抱拥一次。这一次,他不想再与这个城分开。
车是付理斯的,经年淘汰掉的一辆丰田,黑色,浓重而沉默,车里装有良好的音响设备,又可以敞开蓬窗。风从头顶过的时候,他几乎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