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乔菁涨着脸,不敢望他。
两人僵立着。
“回家了?”半晌,他柔声问。
“是的……家里等我回去吃饭……”
“嗯……”顿了一顿,他又说,“你进来拿手袋吧。”
“好……”乔菁小声应着,轻挪着脚步进入办公室。
林洛伟缓缓退后几步,看着她有点慌乱地拉开抽屉拿过手袋,垂着脸朝他点了点头,急急朝室门走去。
“乔菁!”他叫。
“啊?”她一大步跨出办公室的门才顿住脚步,回过头怯怯盯着他。
“我刚才站在你身后,是因为不小心滚跌了一颗青金珠,刚好滚至你脚边……”他摊开手,低声说。
他的手心果然握着一粒青金石珠子。乔菁抬头望着他。他也盯着她。她再次发现,他的眼神闪动着这段时间不时会被她捕捉而来的那股奇怪的光芒。却不失温厚实在。
——这男人确实是个正人君子。而她刚才,居然就那么敏感地夺门而出,实在很过分!心里,不禁有些恨起自己来了。
她垂眼接过扇子,道了一声谢谢便离开车间。其实很想留下来听他说些什么,但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走出大门。
三辆厂车全走光了,乔菁只得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截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车子跳了上去。
回到学校,天已经全黑了。张伯自个儿在守卫室喝酒吃花生米。见了她便喂喂地叫,待她应了后便摇着头叽里咕噜地说说笑笑,一看就知是酒后胡言。
乔菁皱了皱眉头。拐弯后大步往小宿舍走去。几个女生抱着衣服笑笑说说地往浴室走去。
“你找死了,昨晚居然不回宿舍睡觉。”甲推撞着阿乙说话。
阿乙任她推着,只是一味地笑。
“你看她的样子,笑得多骚!”阿丙叫,“大抵被人狠狠嘴了一整晚,充电了!”
“一定是了!”甲说。
“喂!他的味道怎么样?”丙笑着扯了扯乙的手臂。
“关你什么事!想知道就自己试去。”乙一脸娇羞地甩开丙的手。
“应该不会是臭的吧。”甲格格地笑。
“哈哈,一旦有了感觉,臭也成了香的了!”丙大笑说。
“你们去死吧。你们的嘴才够臭!”乙咬牙推了甲一把,飞起脚要踢丙的屁股。
乔菁听得清楚,不禁笑了。心里,突然掠过林洛伟的面孔。这两三个月,他似乎都在不断地增加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如果不是喜欢她,那又是什么用意?
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说喜欢她,她会怎么做?想到这里,乔菁皱起双眉用力一甩头!她和他……怎么可能呢!他或许正直壮年,但配她就、就显得太老了!
懊恼地低骂了自己一阵,乔菁又转念一想——这么多年都孤寂无援地活着,难得现在有人喜欢自己,干吗不试试看?!何况……她太想获得一个正常男人的关怀了!可以不须刻意温情脉脉,不必坚求心照不宣,而是不期而遇,不遗余力,不谋而合,不言而喻……
想着想着,她蓦然记起那张躺在家中抽屉里的入学通知书。如果能重新再上学多好啊。反正林洛伟已经离婚了,如现在他真的追求自己,她接不接受?如果接受了,他会否帮助她实现再读书这个梦想?
一边想着一边往小宿舍走去,眼尾间,似乎有个人坐在影树脚下的石凳上定眼望过来。她朝那边一望,原来是个长着四平八稳身型的男生。圆圆的脸,小小的眼睛,直直的鼻子,好看的嘴巴。嗯,除了嘴巴,其他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他在看她呢。乔菁无所谓地调转眼睛,继续想着以后和林洛伟要如何相处的问题,径直往小宿舍走去。
八九点的光景,听得浴室静下来了。乔菁便抱了衣服,小心关上房门,往浴室走去。自从前一阵在浴门惨遭惊吓,乔菁便有点害怕洗澡。但澡仍然是要洗的,不过不敢太晚就是了。
小心拐进男女浴室共同的走廊时,身后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乔菁猛一回头,赫然看见一个男人挽着水桶急匆匆地从后面赶至,越过她之后,直朝男浴室冲去。
借着幽暗的光线,乔菁分明感觉,这个男人就是那日吓得她连胸围都掉在地上的男人!也是刚才站在影树下定眼望着她的男人!无名怒火三丈千,乔菁有被侮辱了的感觉,不禁在心中骂道:“找死去吧,这么急。”
“呃?又是你?”那男人跑着跑着,突然停脚回头,操着大嗓门很讶然地问,“心姨的女儿?”
“我可是你老爸!”乔菁在心里暗骂,睬也没睬他就朝女浴室走去。
“喂!不是吗?应该是吧?你住在心姨的宿舍啊。”
“我是谁与你无关吧。”乔菁顿住脚步,直眼瞪着他。
“是,是无关……”男人讪笑一声,“心姨为人很好,我,我只是想向你问好……我、我洗澡去了,再见……”话音刚落,男人嗖的一声朝浴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