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概念里,一对情侣在一起,无外乎就是说些不和谐的话再做些不和谐的事。
沈佑与我算是打从娘胎起就认识了的,实打实的青梅竹马,所以虽然恋爱关系确立不过短短数月,彼此间却早已熟悉得堪比老夫老妻。
他对我的言语关怀便直接跳过了你侬我侬的弯弯绕,直达充满淳朴生活气息的实用阶段。比如——
“阔阔,这件衣服不错,很少有人能像你这么敢于展示自己身材的短处,勇气可嘉值得表扬!”
“阔阔,我觉得你爱吃圆筒冰激凌是非常有理由的,这玩意儿COS起你来简直就是神形兼备!”
“阔阔,有空替我向嫦娥姐姐问个好呗,看看你十窍通了九窍的解题思路,想想系里那些被你代表月亮消灭了的同僚先驱,我压力很大啊!”
“阔阔,……”
终于,我不堪无情打击全面爆发,揪着沈佑的衣领咆哮:“哪有人总是以挤兑女朋友为己任的?再这样下去姐不伺候了!”
他眨眨眼,甚是纯良乖巧:“那阔阔姐,你想听什么?”
“甜言蜜语!”
“可以呀……”他瞬间变身,唇线一抿,邪魅一笑:“你是细胞,我就是造血。你是珊瑚,我就是复方。你是当午,我就是锄禾。你是河图,我就是清明。”
“……”
“满意吗?”他低低笑着,双手顺着我的脊背缓缓下滑,至后腰处轻轻游走,俯首贴着我的耳畔:“阔阔,你愿不愿意,将你的下半生交给我?”
我顿时脸红了。
这是在求婚吧,是吧是吧?!矮油好羞射……
还未等我含羞带怯地表现一把欲拒还迎,便听他又忍笑补了一句:“前鼻音。”
“……”
我寻思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是身,不是生。是下半身,不是下半生……
卧槽……
不过,沈佑对我的耍流氓也就仅止于言语挑逗,所有的淫*贱都集中在了一张缺德冒烟的嘴上。
夏去秋来,叶子由绿变黄。
我和沈佑之间的关系却依然维持在亲亲抱抱的奸*情主义初级阶段,并大有维持五十年不变的威武架势,这让我很是有些苦恼。
我虽非饥渴得如狼似虎,但也不是婚前守身如玉的三贞九烈,对于感情进展的水到渠成觉得顺其自然方为王道。自问,即便没有爱得死去活来,却也是两情相悦。就算不至于焚心似火,好歹也是一堆干柴烈火。如此天天见面耳鬓厮磨,怎么会一直弹药不动粮草未行,原装的依然还是原装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觉得光靠自己瞎捉摸也不是个事儿,便决定不耻下问请教能人。
可现如今,我身边的同性密友只有一个万千,这姑娘最近因为欧阳喆那蜡烛坚韧不拔百点不亮,一天到晚的凄凄惨惨切切。如果去问她这种问题,估计会直接被其全开的哀怨状态秒杀当场。
无奈,只好转而把目标锁定在了班里某几个久经情场的男生头上。
趁着联络感情闲扯淡的当口,状似无意,语气委婉地提出诸如,一般和女朋友交往多久才决定从唯心进化到唯物最终理论结合实际的啊云云。
结果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当之婉约:差不离就得了。
什么样的才叫差不离?要怎么样才能差不离?我和沈佑现在究竟是差哪儿了离哪儿了?
我继续百思不得其解。
某日,秋阳高照。
我正望天托腮做‘沉思者’,忽然接到了林木森的电话。
自那次告别,我们便再也未曾联络。只辗转得知,他八月初便回了美国。
本以为,虽不至老死不相往来,但短期内也势必无法做到心无芥蒂,三五七年内大约都不可能如常谈笑了。
没想到,忐忑按下通话键后,传来的声音语气竟与一切未被捅破前并无二致。聊了几句各自的近况,便渐渐放松随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什么都没有改变。
无论如何,我们之间没有弄到他要对我说:“多年以后,你若嫁了,我还未娶,让你女儿放学路上小心点儿。”的地步,我还是很欣慰的……
结束前,林木森默了一默,而后淡淡道了一句:“有的广告,不是仅仅用来练习翻译水平的。”
“……”
我又一次寻思了半天,然后又一次恍然大悟。
之前的种种阴差阳错,加上班里那帮汉子的神经过于大条,导致几乎所有人都仍然认定我与林木森乃是一对。那么我的孜孜好学,很容易就会被他们自动转换成林木森的不解风情。
林木森虽不喜八卦,但平白做了这种不甚光彩的冤大头想也知道不会太爽,于是秉着同门之谊的人道主义关怀,与我做了番点到即止的学术主义探讨。
广告,杜蕾斯啊……
尼玛……
如此这般,2012马上就要过去了,该上船的也都上船了,我和沈佑的关系进展却还是原地踏步。我百爪挠心,忍了又忍才没将这段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房事捅上‘天涯’,供人瞻仰。
不过相应的,我的心情自然也就很难保持万里无云一平如镜。
对我间歇性的发作找茬,脾气向来称不上温和的沈佑竟一味忍让,最多也不过就是皱皱眉叹口气,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包容,摆明了不是一个层次不在一个次元,不予计较。让我在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中,自行萎靡。
今年的天气冷得特别早,还未入冬就直奔了零下。
我不愿在刺骨的寒风里玩‘冻人’,便心安理得做了‘死宅’。沈佑力争要在这学期将学分修完,更加没空出去挥霍大好青春。
每天下班,我就顺路买点菜,到沈佑的住处给他做好吃的补补脑子。刷锅洗碗的工作基本也是我任劳任怨,不过有时候他也会主动承担,具体规律不可考,大概纯粹源于脑垂体的不定期抽风。
像今天,这位爷就忽然又来了兴致要做个勤劳善良的好孩子,我自是乐得清闲,想起万千那边的热水器有些问题,索性收拾干净再回去睡觉。
沐浴完,我正擦着头发往外走,便被一声怒吼吓得险些滑倒扑地:“干什么呢你?!”
“洗……洗澡啊……”
“谁让你洗头的?”
“又没洗你的头。”
沈佑杀气腾腾地走过来,一把抢过毛巾使劲擦我的头发,毫不怜香惜玉。然后将我拎到沙发上按住,拿起吹风机开到最大档便是一通猛吹。
我不明所以玩命挣扎,奈何力量相差过于悬殊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只好又叫又骂逞口舌之快。他却始终不为所动,把我所有的言辞攻击通通当做一个屁,给放了……
这场惨无人道的荼毒持续了足有十分钟,直到我的头发隐隐冒出焦味才终于宣告结束。
我气急败坏被烫得满地乱蹦:“就算宠物店给小猫小狗吹干也没这么粗暴的好不好!”
沈佑冷哼:“该!”
我浑身炸毛,怒视。
他的火气竟一点儿也不比我小:“你以前都这样的吗?”
“哪样?”
他伸手狠狠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不知道月经期间洗头会得乳腺癌子宫癌?怪不得莎士比亚要说,Vulnerable, thy name is woman。你们女人果然脆弱,洗个头都能洗死。”
我:“……”
抓抓滚烫的头发,我忽然福至心灵:“所以,你才会时不时的不让我干家务?”
“哼!”
“所以,你才会时不时的禁止我吃冷的东西?”
“哼哼!”
“所以,你才会时不时的突发性好脾气?”
“哼哼哼!”沈佑傲娇了一阵子,又苦着脸瘪瘪嘴:“不过阔阔啊,虽然我很理解女人在这个时候会心烦气躁,一定要哄着顺着。但你的频率好像也太不稳定了,简直来无踪去无影无迹可寻,最后不会变成传说中的一年两次,一次半年吧?”
我:“……”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感动的,我笑嘻嘻蹭过去,抱住沈佑:“你对我还挺好的嘛!”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才知道啊?”
“那……”我转转眼珠:“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都喜欢。”他想了想,笑了起来:“不过,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你吃起醋来像头母狮子,我倒真是有点担心。”
我认真地摇摇头:“这个醋可没法吃,人家还说,儿子是爸爸上辈子的基友呢!”
他:“……”
此时,灯光效果暧昧,天时地利人和。
我用食指在沈佑的胸前慢慢画圈,踮起脚,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如果给你一个情人,一个基友,一个老婆,你会不会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