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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锅

不一会,就有人把村长张建国给找了来。这是一名身材精瘦,面色严谨的中年汉子。虽然说常年干农活,但他的腰杆仍然笔直的像一杆标枪!他走起路来很快,步履矫健虎虎生风。

张建国是一名退伍侦察兵,参加过越战,受过勋奖,得到过个人二等功。退伍之后他辞去了乡里给安排的工作,回到村子里想为大家寻找致富道路,被村民们推选为一村之长。这样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他兢兢业业一干就是十几年。虽然,张建国虽然没有使村里人真正的富起来,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条件。同时,也正因为有他在,像李向东这种无赖的多种恶行才得以有所收敛。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人:一个大约三十来岁,戴着银框眼镜,浑身散发出一股书卷气的青年男子;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身材挺拔,清朗帅气的小伙子。不过此时的他,看上去却有些病恹恹的样子。

那个戴眼镜的青年男子是张建国的表弟,名叫赵文辉。是县高中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副校长,同时,他还是李灵在县高中的班主任。这次赵文辉来张家村是来做家访的,他想知道自己的好学生李灵为什么连续几天都没来上学。

而他身边那个病恹恹的小伙子则是张建国的独子张信知,他是从这个小村庄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在上大学时由于得了很严重的肺病,所以在家休学养病,此时他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打算过完这个夏天就接着去读他的大学。李灵是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妹妹,关系特别好。正在家养病的他听来报信的村民说了李灵怀孕被打的事,也不顾自己大病初愈的身体,连忙跟着父亲跑来看是什么情况。

此时,赵文辉与张信知这叔侄俩的脸上不见了往日的斯文、洒脱……一切都被焦虑与急切取代了。

张建国一到,大家顿时都有了主心骨。要知道,全村不怕李向东的只有张建国。张建国由于当过侦查兵,擅长擒拿格斗。而且为人嫉恶如仇,最看不惯的就是李向东这种流氓无赖。要是让他看到李向东作恶,直接就是对其报之以拳脚。而且李向东还不敢还手,因为就算打,他也打不过张建国。毕竟,退伍侦察兵与农村老流氓的作战能力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另外,李向东的那个当所长的姐夫给他擦了这么多年屁股,对李向东也是早已厌烦。再加上前些日子李向东的姐姐去世,曾经的姐夫又娶了个老婆,两家的关系更是不如从前。

今天如果真的在这里和张建国打起来,出了什么严重后果的话“姐夫”可不一定会帮他。

张建国一到,马上斥责李向东:“李赖子!你在干什么?又打小灵?是不是还要我再教训你一顿,再给你松松筋骨!”

看着怒眼圆瞪的张建国,李向东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直流。但随即,这家伙又是眼珠儿一转,开始撒泼耍无赖,趴在地上就是一通干嚎:“天呐,没天理啦,我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就这么让人给糟蹋了!还弄了个野种回来,问她是谁的她还不说,我可要上哪儿说理去呀!没天理啦……”

周围人一听李向东这么喊,看他的眼神里除了鄙夷还是鄙夷:这混蛋的脸皮还真够厚的!“辛辛苦苦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呸!要不是村里人一直的无私帮助,小灵也许早就冻死饿死被埋进后山的乱坟岗了!这种不要脸的话也就是他李向东这种不要脸的人才好意思说出来!

张建国冷眼看了看如小丑一般撒泼耍混的李向东,又瞄了一眼跪坐在他旁边哭泣的李灵,脸色顿时变了几变:这件事情……不可能吧?

但张建国毕竟上过战场,经历过无数生生死死,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又当了这么多年“国家最低领导人”,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没有听信李向东的一面之辞。而是转身对在一旁默默流泪的李灵试问道:“小灵,你爸说的是真的吗?别害怕,有你张伯伯在这呢!你爸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来,告诉张伯伯。”

在张建国的劝抚下,李灵渐渐停止了哭泣。她默然抬起头,没有承认,但也并未否认。一直想要冲上前去抚慰她的张信知与赵文辉二人身体都是一僵,生生止住了本欲冲上前去的脚步。道理很简单,现在谁要是与李灵有接触就等同于说自己与她怀孕的事有关!这个大帽子谁戴的起?

而与此同时,围观的人们也都是一片哗然!“小灵平实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挺文静个孩子,怎么就做出这种事。”“对呀对呀,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能从外表上就能看得出来她还是个狐狸精哟!”“我就说嘛,别看她平时是闷头不说话,其实她在骨子里就是个不要脸的小****。”村子里几个碎嘴大妈在偷偷议论着。

“都给我闭嘴,别说了!”张建国大声吼道。那几位说闲话的碎嘴大妈显然都是一惊,全都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似乎发现自己是有些过于激动,张建国又对围观的村民们喊道:“各位,大家都别议论这事了。看看这太阳,已经是下午了,赶紧都回家休息去吧,一会儿还要去地里干活呢!散了吧,都散了吧!”

见村长发了话,围观的人们虽然都是老大不情愿,但也只是嘟嘟囔囔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很快,全都各自回了家。

看着人们都离开了这里,张建国才回过头来。他对着李灵,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问她:“小灵,现在没有别的外人了。说吧,告诉张伯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孩子的父亲是谁?说,说啊!”不由自主的,张建国的声线再一次大幅度的提高起来!

这也难怪,李灵由于缺少父母的关爱。自小就爱往他这个张伯伯家跑,与张信知一起玩儿,对他这个张伯伯敬爱有加,而张建国更是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儿比对自己儿子都好。现在,你要让他相信自己平时像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小灵是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李灵似乎是张建国大吼声给吓到了,她呆呆的坐在地上,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射向了张建国的身后。

虽然早已不在年轻,但曾经当过侦察兵的张建国仍然是宝刀未老,他敏锐的搜索到了小灵眼神的变化:她在看我的后边,她会在这时看我的后面,说明……不会的,一定不会!可如果这个推论不成立,那么一切的疑惑又该从何处寻找答案?

心里想着,张建国将目光扫向身后的两个人:自己的表弟,年轻有为的县高中副校长赵文辉;另一个,则是自己的骄傲……张家三代单传的独子,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张信知?!

难道真的会是他们中间的一人?想到这,张建国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在一直旁边冷眼旁观的李向东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在他看到女儿的目光与张建国的脸色变化后,马上跳了出来。

想到把事情推给张信知会更乱,对自己也更有利。李向东把手指向张信知,睁大了眼睛,故作惊恐的道:“是你?难道是你?是你糟蹋了我女儿?!没天理呀,堂堂大村长养的大学生儿子竟然会个强奸犯!我闺女才十七岁,你怎么就忍心下手呢,你这个混蛋王……”

“住口!”张建国厉声道。然后,他转身沉声询问儿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张信知的眉头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快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张建国再一次吼道。

“不……”张信知刚要摆手否认,但又看到正跪在地上发呆的李灵,一丝怜惜的神色从他眼睛里露出。他犹豫了好一会,终于答应了一声:“是!是我……”

“你这个畜生!”张建国气急,也不顾儿子刚刚大病初愈,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一巴掌下去,张信知应声倒地。脸上立刻浮现出五道红印,当即昏了过去。

张建国还要打,同行的赵文辉急忙拉住了他:“表哥,信知的病才刚好,你那一巴掌就会要他命的。你怎么就下得了这个狠心呢!”说着,赵文辉蹲下身,想要扶张信知起来。

“不许扶他!”张建国此时已是暴怒:“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就不配做我张建国的儿子!”看着已被怒火烧红了眼睛的张建国,赵文辉没再做声。

“别!你们别在这里给我演苦肉计!”李向东挥手道,随即,他再一次跪在地上:“我的好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可怜呢,才这么大就被村长的儿子给糟蹋了……”这回的声音比每一次都大,显而易见,他这么做是想让全村人都能听见,想让所有都知道张信知“糟蹋”了他女儿。而他李向东可能忘了,在一天之中打了女儿两次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真是个可恨又可悲的人……

“别再喊了!”稳住了心态的张建国低声喝道。他心里明白,要是再让李向东这样闹下去,自己的脸面丢尽不说,儿子也将会没法做人。张建国思虑了一下,冷冷说道:“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等的就是这句话!李向东果然不再哭闹,他马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作无事状道:“想怎么样?我没想怎么样!”

“你就别再装了,说吧,想要些什么?”张建国他再一次压住火气,冷言问道。

“好,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也直说了。我女儿今年才十七岁,还是个未成年人。她才这么大就被你儿子给糟蹋了,如果我把这件事拿去报案,他张信知至少会被判十年!这样,你给我三万块钱封口费,这件事我再也不会跟别人说,咱们两清!怎么样?”李向东一边玩弄着手指,一边说道。两年的牢狱生活居然给他普及了法律常识,而如今却成为了他威胁别人的手段。真是让人无语了。

“你这是敲诈,是勒索!你这是犯法的!”旁边赵文辉不顾表哥的拦阻,忍不住吼道。

“随便你们,有本事咱们就去打官司!反正我也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活得差不多了。可是你的宝贝儿子张信知,嘿嘿,他可是个堂堂大学生,前途无量啊,去告啊!看看最后到底谁会吃亏?!”李向东瞪大了他那双蛤蟆眼恐吓道。紧接着,他又扬了扬眉毛:“你还真别说,我都这么多年没进去了,还真有点儿想那里了!”

“你……”

“文辉,不要跟他说了。”张建国抬手示意赵文辉不要再跟李向东理论了。事实上这么做很明智,因为如果非要跟李向东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无赖讲道理,无异于被一只疯狗咬了之后在回过头去跟它对咬!

“好,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三万块钱我会给你。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张建国皱了皱眉头,沉声说。

“什么条件?说,快说啊!只要你给我钱,我什么都答应你!”在听到张建国答应自己要三万块钱的条件后,李向东顿时变的如一只三天没找到饭吃,忽然得到了一块肉骨头的饿狗一样,眼睛里冒着绿光。不顾旁边的赵文辉鄙夷的眼神,亟不可待的问道。

看着这个无耻的可怜虫,张建国无奈的摇了摇头:“首先,你必须把自己的嘴看的严严的。今天的事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讲,如果你说了出去,休想得到一分钱。”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我说过,这三万块钱是给我的封口费,我李向东说到做到,这件事我会永远把它烂在肚子里,不会跟任何人讲的。”

张建国白了李向东一眼,想到今天为了解决儿子惹出的事端,能够息事宁人,自己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要和一个无赖签下这种可耻的契约,他心里就窝火。但张建国现在还必须把火气压制住。没办法,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啊!

张建国又想了想,指着李灵:“还有,我要把小灵带走!既然她已经有了信知的孩子,也就是有我的孙子了!等信知大学毕业后我会让他娶小灵。不过在这期间,她不能再跟你这个无赖的父亲生活在一起了。小灵得搬到我们家,从今以后,她就是我女儿,我儿媳!我不会让你再来欺负她,打她了!”

“这个……”李向东犹豫了一下。不是他舍不得自己女儿,而是还想要把女儿再嫁给别人,好多要一份彩礼钱。不过李向东转念又一想:既然李灵怀孕的事今天大家都知道了,那她以后就成了个不检点的“破烂”!在乡下,也不会有人娶她,就让她嫁给张信知算了!想到这,李向东点头答应了。

“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张建国蹲下身子,扶起还在地上发呆的李灵。一旁的赵文辉则背着还在昏迷中的张信知,准备离开。

“等等,你们怎么就这么走了?我的钱呢?我的钱呢?”李向东大叫道。

“我张建国会骗你吗?钱,我早晚会给你!”张建国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听到这句掷地有声话的,一向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向东竟然有些胆寒,他没敢再说什么,只能气急败坏的看着他们这一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