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沫开口道:“这段时间感觉不适的话就别来了,我就给他们说你今天出去中暑了,需要将养一段时间,再或者你去你叔叔家。总之这里你不用担心,等你调整好了再过来。”
佳音看着他,无限感激:“谢谢。”随即又哀苦地笑笑:“你说我是不是个傻子,是不是不守规矩,是不是痴心妄想?”
韩子沫怜惜地看着她说:“You are not a fool,but a little fool.”
佳音低下头淡漠地笑笑,眼里滚出泪珠来:“你会给他说吗?”
看到佳音流泪,韩子沫猛就伸出手去,待碰到她的衣角时又忽然刹住了,捏成一团使命地摇晃了一下终于拿下来,安慰她说:“我干嘛给他说呢。爱,心里往往只有一份,但是喜欢可以有很多啊,难道还要‘存天理、灭人欲’吗?人为什么会有朋友呢,还不就是喜欢各自身上的特点,也许有的朋友你对他的好感更深一些,也不过就是喜欢的多一些罢了,这有什么要紧,这是人之天性,难道还要扼杀不成?或者就是因为你是女子所以你就觉得自己不守规矩了?这样你还怎么和温暖一起进行女权运动呢?她不给你气死了?”
佳音慢慢地点点头,表情有些舒缓了,韩子沫看着也甚为宽慰,忙又说:“不要多想了,快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就没事了。”
佳音默默地点点头,慢慢地往前走去。韩子沫忽然又喊住她:“佳音,你的伞拿着,天气热,小心中暑了。”
佳音忙就折回来,接过伞,淡淡地笑道:“你都成碎嘴婆婆了。”
韩子沫笑道:“那我宁愿当个婆婆,在你身边唠叨着,你就不容易生病了,也好借此弥补我犯的错误。”
佳音听这话,将头埋下很低,又抬起来,面色带着愧悔,想了一会,眼光游过一丝丝光彩说:“你以前送我的那些丸药,我没吃,你不会生气吧?我自己做了个香囊,把他们装起来埋在那棵树下了。”
韩子沫眼朝她手指所指处望去,见是棵青翠幽晔的樟树,不甚大,却小巧别致。原想她会都扔了的,却不曾想上天倒赐了他一份瑰礼,真是难过处逢生出跳动的快乐。
佳音又说道:“你这几次给我的丸药我都吃了,你看我是不是好了,以后就不要麻烦了。”
“今天看你这样我可真不放心了,那个丸药就是平常当饭吃的,并不是专门来治病的,你别看一周只吃一颗,也就只这一颗,却是很养人的,多了少了都不行。我要看你真好了才罢,不要拂了我的好意。”
佳音点点头,拿着伞慢慢走出去,幽绿生翠的氤氲中慢慢消失了她粉色的背影,好像在书上刚刚翻过童话那一页,女主角也淡出了视线,留给他的只有含饴回味了。
也是因为到了这节气,吕家老少男女的生日宴浪逐浪地赶来,更给了韩子沫为佳音开脱的上佳借口。再者因为这茶宴酒宴频多、天气又闷热,她人本就弱,故而这韩子沫大书特书,将个佳音说得病态恹恹、娇喘微微、楚楚可怜的,根本没有精神与各位把盏品美文,并且不想别人去看她,等她好了自然就来了。大家本都向去看她,但这韩子沫又巧施他舌灿莲花之口,硬将众人的热情给退回去了。
但是靖瑶始终有些疑问,本来最近他因为忽然被勾起了初恋的情愫,一段时间都有些痴迷怅惘,对其他的都不怎么上心。现在又渐渐地恢复了他往日的神采,这疑问便水涨船高直涌到他心窝来。
这日的酒会是单纯的亲朋间的宴饮娱乐,韩子沫仅只跳了两个舞便歇了。靖瑶一把拉他到角落沙发上,便问他佳音的事情,听靖璘说她中暑了,不过也早好了,那为什么不去参加座谈会呢。
韩子沫便让他看那边独自一个人呆坐着的佳音,又问他靖璘今日怎么这么早就离席了。就叹道:“女子嘛,像你嫂子那样的最容易触景生情多愁善感了,用情太深吧,和你一样。所以她一边独自黯然伤神一边又努力劝慰自己,都是为了你三哥啊。”
靖瑶遥遥看过去,越过大厅里璀璨夺目的灯光下红飞翠舞的男男女女,在一个角落里,灯火阑珊处,她穿着件浅紫色乔琪纱旗袍,手撑着下巴坐在靠窗子的圆桌旁,悠悠地望着窗外。窗外一片火树银花,却射不进她的眼里,她的眼睛只有顺着秋水飘到远处的思念与感伤。靖瑶看着她有些呆了,自己不自觉地叹息着。
韩子沫敲了一下靖瑶,说:“你再这么看你嫂子别人又要误会了。我还真想不到你和楚九小姐还有过那么一段初恋,叹服啊,吕静瑶。”
靖瑶没有搭理这句话,只是认真地问他:“韩兄,你对我嫂子有没有过真心?”只是还不待他回答又释然道:“当我没说,我想多了。”
韩子沫脸上惊余划过淡漠的一笑,看着佳音说道:“你既然那么关心她,为什么不想办法让她快乐起来呢?”
靖瑶半是了然半是困顿地看着他:“什么方法?”又叹息道:“方法也只是我三哥能回来多陪陪她,她才能开心,可是你想,那可能吗?”
“你知道那不可能何必强求呢?你嫂子需要的是改变,改变她自己,她才能真正变得快乐。她身上中国女子的味道太浓了,就容易产生闺怨之情,咱们给她办个party吧。”
“什么?Party?”靖瑶惊奇道,却忽然觉得有云开月明之光闪过脑际,想这确乎是个好主意。只是又愁道:“可是她会来吗?”
“就以你的名义邀请她,给她办个回归宴,怎么样?不过你要写的恳切一些,你是她弟弟,你们关系那么好,想来她不会拒绝的。”韩子沫有些笃定地说。
靖瑶点点头,一想这方法说不定会让嫂子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心情大好,思想也有所蜕变,不禁心里踩着锣鼓喜悦地摇摆起来。再看佳音,还是孤独寂寞冷地坐在那里,只是眼光又闪着一些期许,那期许随波浮动过来在他的眼里也闪动起来,然后融入房顶璀璨的明灯里,不灭亦不休。
靖璘一早就出去了,佳音起来吃过饭,便坐在沙发上心里直打鼓。这靖瑶说是要专门为她办个洋party,却又让她先在家里等惊喜,且不知那party到底是个什么样,就这份“惊喜”也吊足了她的胃口。
从首饰盒里拿出靖瑶送的那串百合水晶项链,依旧是那样通体晶莹,玲珑别致,只是而今看来少了以前心里的颤动与羞喜,竟多了份历史的沉淀。几天来的休整让佳音的心老了几岁,有一样好处就是看得比以前开明了,靖瑶也许是将她视作知己了,亦或者她就是他从前的一个重要的人的影子,所以他就不由自主地关心她、爱护她,所以才造成而今的误会。
现下误会解除了,他依旧那么在乎她、关心她,为了让她华丽地归队,他为她专门布置了一场华丽的宴会,她也就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