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笑道:“我说你三嫂那天穿那件洋纱裙就美成那样,真不敢想这佳容小姐穿上了会有多漂亮呢”。又看着他和佳容坐在一起,竟是最美的一副才子佳人图,惊呼道:“你们快看他二人坐在那里,是不是一副惊艳的仙男仙女图,绝配啊。”
众人一看,果不其然,随着她的话音纷纷唏嘘起来。佳容极不喜欢她这样说,脸上又不好带出来,无奈之下朝靖瑶瞥了一眼。靖瑶呢,没被这话给喝住倒是被佳容的眼神给慌住了,忙摆手说:“别胡说了,你让人家怎么呆的下去啊,佳容小姐我是当妹妹看待的。”而后又正色道:“千万别胡说,你们再说我可真做和尚去了。回头为各位普渡苦难。”
大家怕勾起他的心伤来,就不再调侃了。又问佳容的境况,佳容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忙向各位介绍学校里的情况以及那里的孩子,说她自己:“不仅是给孩子们教授知识,还教他们认识什么叫‘鬼子’,分西洋鬼子和东洋鬼子。这教会里蓝眼睛的妖怪都是西洋鬼子,他们不吃人的肉,但是会吃了人的精神,让你们成为他们所要崇尚的道义的傀儡。但这并不可怕,因为道是在人的内心,只要你内心的道义坚定,便不会被随意更改。真正可怕的是东洋鬼子,他们吃咱们的肉,是让我们连自己的精神都没有依附,我们没有肉体便不能保家卫国,没有精神便不能弘扬民族正义,目的就是要强行霸占我们的国土。所以我们要携起手来,将日本人赶出我们的国土。你们还小,是祖国的坚实后盾,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将来精神连同我们的肉体都献给中华的独立解放事业。”
佳容的一番讲谈让众人心情立时澎湃起来,话音一落掌声哗然而起,过了很久才渐渐平息。佳音眼里的热泪都流下来了,不禁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狭隘浅薄,整天都是在享受这花园洋房的优裕生活,两耳不闻窗外事。而佳容竟然心中有如此深的民族道义,并将之付诸于行动,想想真是惭愧不如。
佳容最不想提起的留学经历不巧被人揭起了,她就立时有些怔忪。佳音想岔开此处,忙就问韩子沫:“子沫,令妹现在还在日本吧?什么时候回国啊?”
韩子沫笑说:“听她的意思要等到明年呢,她立志要考硕士的。说起来我妹妹倒不像是我们家的孩子,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比我踏实多了。”
众人中尤其是男士们就叹服这位女子的雄心壮志,佳容神色已转过来,心里也是一阵赞叹。但她似乎对韩子沫的学业更感兴趣:“听说韩先生学的是医学?倒不像。”
韩子沫付之一笑:“你看鲁迅先生原来也是去学医的,现在不成文豪了嘛。孙先生呢,原先也是学医的,后来成革命家了。就我这最不像学医的人还坚持下来了,我等着人夸呢,却遭到小姐的当头一棒,哎。不过可千万别说我来这里也是个错误啊。”
他这一说,全屋的人都笑起来,连一旁的下人都笑不拢嘴,佳容更是乐不可支。忙又问他:“说实话我还真是很诧异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以先生风流倜傥的品性,这里似乎并不适合您啊?”
“来传授医学。”佳音小声说道。
韩子沫饶有兴味地看着佳容笑道:“本来这会应该做前线战士的坚实后盾救死扶伤的,可惜我文化素养不够,愧不敢任此民族大任,别医好了人都跟着我跑到舞厅去了,那我不成罪人了,所以就到这里来向诸位讨教学习。”
佳容颇有兴味地看着他,笑靥如花,还想问却又不知问什么好。她这样一笑,韩子沫也真觉得好美,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只是佳音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心。
今天大家各自又都有事情,所以虽然兴致未尽,却不得不提前散场。这里待其他人走后,佳音拉住韩子沫就小心翼翼地说道:“子沫,我说句话也许你不爱听。我妹妹前段时间受了些刺激,心情还没有平复,感情也比较脆弱……”
韩子沫不待她说完,看着她问道:“你是这样想我?”
看他表情颇严肃,又这样问她,佳音有些张住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韩子沫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有喜欢的人,只不过她已经结婚了。”
“啊?”佳音吃惊地看着他,又慢慢问道:“你也有喜欢的人啊?”
“有,只不过我遇到她太晚了,又太迟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她。她已经结婚快两个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来都是游戏人生,不会有真心?”
佳音看他的样子有些伤神,不想他也有自己所爱,可惜那女子已经结婚了,也许正是他游戏花丛明白得太晚,到如今后悔心痛不已。而她还这般误解他,心里惭愧得很,只得看着他说了声:“对不起。”
韩子沫见她给自己道歉,忙又笑起来:“我又没怪你,干嘛道歉呢,你妹妹已经过去了,你也快去陪陪她吧。”
佳音惭愧地笑笑,就走出去了。韩子沫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叹息着。却被送客回来的靖瑶听到了,忙问他:“你嘀咕什么呢?”
他笑笑:“我在说,那不是两个月,是两年。”
佳音一进门,就见佳容一脸的不高兴,见着她就气鼓鼓地说:“让他们不要再乱说了,那个五少爷,任他长得多么英俊,我都不喜欢。”
佳音就笑道:“你放心,人家也有自己喜欢的人。”说完想想,不觉又有些惋惜,想来他二人的品学容貌,正可登对,两人却互相都没有意思。
这里天色晚了,佳容便在这里住下了。到了晚上,靖璘回来后,佳音就忙着给他做宵夜,也不过是碗绿豆粥,为的是去去暑气。佳容见着靖璘,却有一百个不满意,连问也不问一声,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看书。
两人上次见面是在艾家,却因为佳容心情一度低沉也只是和靖璘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而这次看她的样子,是已经从困苦中走出来了,但一副冰冷的表情,让他总觉得是和外面关于自己的传闻有关,所以见她就有些心虚。看她不理不睬的样子,却又不能薄了客人,就坐下来向她问好。
佳容将书移开一角,透出一只大眼睛来盯着靖璘看着,嘴角一撇笑道:“姐夫回来啦,是每天都回来这么晚还是这是最早的一次呢?”
靖璘不答,笑着问她:“你好像对我很不满意?”
“那可不敢,我还得留个全身回去呢。”
蒋妈她们看这艾家小姐美貌绝伦,惊艳动人,对她们也还不错,独独对三少爷很有意见,不禁都觉得有些意思,纷纷到近处来凑趣儿。小玉见着佳容,自是亲切得很,两人照面时也说上几句体己话。这会见佳容针针指向靖璘,心里就有些着急,便在远处听着。佳容看她们有意过来听他们谈话,料到是怎么回事,态度也就转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