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宝的声音,冰冷似铁。她之所以要抱一豆,不仅仅是要替一豆诊脉,而是一豆在哭,哭的时候,极力的想要挣脱保姆的手。保姆照顾了一豆一年之久,保姆日日夜夜的照看着,小孩子应该已经熟悉了这个保姆,人在难过的时候,只想安安静静的带着,或者是待在亲近的人身边,一豆却在最最难过的时候,想要逃离这个保姆,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周怡宝说的一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吓得小保姆跪在了地上,求饶的说着:“周小姐,可怜可怜我,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周怡宝一点都不觉得保姆可怜,身为保姆,就应该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可怜的,是一豆才是,小小年纪失去了母亲,尚且没有自立的能力,还被小保姆这样照顾,真是叫人心疼的紧。
对于蓝伶,周怡宝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死者已矣,孩子还小,应该健健康康的长大才是,看来连决是不会尽心照顾这个孩子了,她也没有能力照顾,唯一的办法,就是建议先辞退这个不尽职的保姆吧!
新闻里曾经说过有幼教虐待幼儿园的小孩,揪耳朵还是轻的,其它体罚比比皆是,甚至还把体罚小孩的照片传到了自己的扣扣空间和微博之上,且不论这些个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错,总之不会是打错,可这些孩子,在家里,哪个家长不是捧在手心里哄着,生怕磕着了碰着了,更舍不得打,哪里知道幼儿园的老师,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小孩。
这件事情被新闻报道出来,所有家长都恨得那名幼教牙痒痒。
体罚那么小的小孩,岂不是有违师德。
而这名保姆的行径,和那幼教有什么区别?若不是今日,她看到了一豆身上的瘀伤,谁会注意到,一豆被这保姆如此对待?
“你若是需要工作,尽可拜托二管家另外给你安排一份,但这保姆一职,你是万万不能担了。”周怡宝说着,将一豆抱给连亦琛看,“你看看吧!”她并不是这连家的主人,而连亦琛才是连家的正主,她只是建议辞退这个保姆,准话还是得连亦琛说出来,不然,二管家也是很难做的。
连亦琛仔细的看着连一豆脖子后面的瘀痕,心里直骂,这禽兽不如的保姆。他虽然不喜蓝伶,但这面前哭的孤零零的,却是他的妹妹,他一直是个护短的人,岂容的了别人欺负连家人,于是冷冰冰的说着:“二管家,照少夫人的说的去做吧,快把这女人带走。”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没说拖出去,还算是给这小保姆一点颜面。要知道,外面多得是想要为连家办上一点事的事,被连家轰轰然赶出去的人,分分秒会被人落井下石。
保姆被二管家带走以后,周怡宝按了一豆的几个穴位,一豆立刻不哭也不闹了,安安静静的看着周怡宝,怯生生。
周怡宝按的几个穴位,是用来止疼的,一豆的肠胃这几天伤得厉害,才会上吐下泻,现在虽然肚子不疼了,却还是没什么力气说话。
于是,周怡宝用水擦了身上的呕吐物,又给一豆换了一身衣裳。
期间,连亦琛一直看着周怡宝温柔的做着一切,等给一豆换完衣裳,他说:“你什么都做好了,我倒是觉得我自己多余了。”
“那你快去给一豆熬粥去,你的手艺那样好,想必一豆爱吃。”周怡宝笑了笑,将一丝乱发挽在了耳后。
连亦琛说了一声好嘞,便出了房门。他并不是轻易下厨的人,下厨,要么是为了怡宝,要么是为了奶奶,都是自己最最亲近的人,若不是怡宝说要他去熬粥,他是万万不肯动的。
现在如此欢快的去熬粥,一是因为怡宝,二是一豆着实可怜。
他和怡宝的照料,只是一时,倒也罢了,想来一豆现在的处境,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走到了厨房,几个佣人见到了他,连忙躬腰行礼,他摆摆手,说要来下厨。
佣人们哪里敢让大少爷这般,连忙拦着。
他眼神一冷,所有人便推在了一边。
他说:“你们忙你们的,我做我的。”
去米熬粥以后,连亦琛坐在一旁,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自出生以来,就住在这座老宅之中,这里的每一处,都暗藏着他所有的回忆。自他有记忆以来,所有的人,都对他很生疏,生疏的,他就像是这老宅之中的陌生人一般。
唯一对他笑的,只有奶奶和妈妈,还有二管家和王妈。
那时候,他只有四岁。
他见过自己的那些堂兄妹,他们表面上叫他长兄,其实,他们的心里,一直都在笑他,说他是小不点。因为他虽是连家长子嫡孙,却是这个兄妹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这些堂兄妹对他很疏远,从来不跟他一起玩。
六岁以前,他通常在老宅的后花园里,自己和自己玩。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家里的客人,后来他才知道,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无意中有人瞧见他,问起他是谁。
就会有人说,“哦,是家丁的小孩。”
他是爸妈的小孩,却被认作是家丁的小孩。
为了这件事,他很生气,去问妈妈。
妈妈摸着他的头发,笑着说:“我们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有人知道你是我们的小孩,就会把你抓走,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因为是妈妈说的,所以,他很相信,是为了保护他,他才会被认作家丁的小孩。
后来不久,妈妈得了重病。
妈妈病重以后,她时常处于昏迷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奶奶去元山寺念佛,为妈妈祈求平安。
他六岁生日这一天,堂兄妹们邀着他一起玩。
结果,把他丢在了外面。
那是他懂事以来,最最艰难的日子。
他被丢在了外面(后来才知道那是墓穴),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在森林之中,洞穴之中,走着,爬着,找了很久回家的路。
最后,在下大雨的路上,遇到了温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