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宝闻到了连亦琛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很安心,他一直是一个脾气古怪的男人,他曾经抠门得不像话,像黄世仁一样榨取她的剩余价值。而更多的时候的他,对人冷漠淡薄。现在,他抱着她,更像是一个温暖的邻家大哥哥。
他是在告诉她,他会给她所有的支持。
她不应该害怕,不应该退却。
很多年以后,周怡宝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时候,才想起来,连亦琛为了让她从周逸飞的阴影的阴影里走出来,究竟花费了多少的用心良苦。而那个时候,连亦琛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挥着铲子炒菜。人这一生,能够找到一个相濡以沫,相伴终老的人,是何其幸运呢。
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她会和连亦琛,纠缠一生。
连亦琛伸手摸了摸周怡宝的额头,又说:“准备好了吧!”
他用的是温和的肯定的语气,似乎已经确定,给周怡宝打气打得足够。
“好。”周怡宝只说了一个字,便迈开了步子。
迟早都要面对周逸飞,逃不开,躲不掉。
阴影,不能存在她生活中一辈子。
她也曾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暗自发誓,她必用她手中的银针,扼住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无耻狂笑的咽喉。
那样的,因为受伤而痛苦的誓言,言犹在耳。
连亦琛给了她这样一个平台,是她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她苦学的医术,还没有真正的派上用场,那么不妨,今晚暂且,小试牛刀。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晶莹的光亮。
连亦琛正好侧头,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心想,他从来没有看错她,她并不怯弱,只需要一点点鼓气,就能迸发无穷的力量。今晚,大抵是有好戏看了。
灯火通明的连宅,镁光灯对着众人咔嚓咔嚓。
当连家家主,连亦琛的父亲连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的时候,所有拿着相机的媒体人,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的站在一边。
这几乎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谁也不准拍连家家主的照片,即使曾经拍过,也必须销毁。摄影界的人都知道,没有销毁之类底片的摄像师,都一个个离奇的失踪了。
连家的黑暗势力,诡异的可怕。
连亦琛的父亲,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朴素的灰色中山装。这些年来,他似乎十分偏爱中山装。深居简出的他,每次出场,都穿着之类的中山装。
他的长相很普通,留着一个小平头,整个人中年发福的,挺着一个大大的肚腩。他的那张大众脸上,永远保持着慈眉善目的微笑,就像是街边你随时可能碰到的买菜回家的大叔。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都会以为他是一个温和的男人。
“恭迎家主。”
在场的连家人,此时此刻,全部毕恭毕敬的立在原地,半弯着腰。
连决微微的点头,即使脸上挂着微笑,却浑身透着冷峻。一旦以家主的身份驾临,他整个人就会变得冷峻的可怕。
连决身边,此时此刻站着一个画着浓妆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是连决的二妻,蓝伶。连决的发妻,是连亦琛的生母,她早在连亦琛小时候,因为重病去世了。
蓝伶凤眼一勾,唇色渐浓,笑盈盈的对着大伙儿,却忽然低下头,对着身旁的连决,低声说:“老公,我刚才看到曲家那小子了。”
“哦?”连决的眉毛,微微的耸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曲家的小孙子曲晓亮,和他那脾气古怪的臭小子,从小玩在一块。曲晓亮就像是亦琛这小子的影子,只要曲晓亮在,就几乎能够判断,亦琛也一定会在。
而诸如连家此类的聚会,亦琛是不会来的,曲晓亮自然不在。
现在,曲晓亮来了,就证明,亦琛这小子,终于肯出现了。
“亦琛大概也来了吧!”蓝伶一副明白事理的模样,在连决面前,温和的喊着亦琛。虽然不喜欢连亦琛,但是,连亦琛毕竟是连家的长子嫡孙。这些年,总是连决和连亦琛的关系再怎么僵持,连亦琛的血缘身份还是明晃晃的摆在那里。
“哼,他也敢来。”
连决的口气很硬,他忽然想起,连亦琛懂事以来,似乎就不太把他这个父亲当回事。
不管是学校开家长会,还是考试考了满分,或是和同学干仗,浑身是伤的进了家门,连亦琛都从来不和连决说半句话。
自从连亦琛十六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国外,就再也不和家里联系,不向家中伸手要钱。连决曾经私下了解过连亦琛的生活来源,才知道儿子,曾经一天兼职过四份工。
后来读完书回国,再也没有住在家里,偶尔回来吃饭,也只和家中的一个人说说话。那就是连决的干大哥,连亦琛的干大伯。连亦琛和这个干大伯,比他和父亲更亲近些。
连亦琛就像是整个连家的隐形人,不愿和连家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宁愿自己做生意,宁愿帮干大伯做代理院长,都不愿进入家族,接手家族的生意。
连决想,亦琛这孩子,说到底,这么多年来,到底是在怨怼母亲的去世吧!
“老公,你就口是心非吧!”蓝伶和连决相处了十几年,多少还是了解连决的心思的。她之所以要对连亦琛客客气气,是因为要不是她生的是女儿,凭着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对连亦琛低眉。
这时候,蓝伶抬头便看见楼上,款款走下来的白发苍苍老太太,她身边站着一对年轻俊美男女。
老太太是连家的老夫人,连决的母亲。而老夫人身边,站的不是别人,正是连家的长子嫡孙:连亦琛。
蓝伶狐疑的看向老妇人身边的年轻女子,她是谁?连亦琛这个人,私生活相当神秘。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现过身份亲密的女子。即使是家族安排的相亲,譬如李家小姐李蓉蓉,都被他拒之千里。
但看众人,只见连家老妇人一出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