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亦琛看着王妈眼角的皱眉,和黑头发之间的白头发,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很小的时候,妈妈去世了,一直是王妈在照顾他,王妈那个时候嫁过来才几年,长得很漂亮,浓眉大眼,整个人水水润润的。如今,身子发了福,像很多老太太一样剪着齐耳的短发,虽然人很精神,却还是有了老态。如果不是温颜提起他二十八岁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的老父亲,他虽然憎恶他娶了蓝伶,可是人这一生,终究还是得有个伴的。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坐在一边的周怡宝,看来,他得加把劲儿了。
大伙儿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原本,周怡宝被连亦琛从仁孝村接出来,有一天淋雨生了病,连亦琛便从本家调了不少人过来照顾周怡宝,现在,整座宅子里,只住着连亦琛和周怡宝,还有温颜和王妈,偌大的宅子,人虽然少,人情味却是浓浓的。
像连家这样的大家族不少,可是,哪个佣人,可以和主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
吃饭之间,王妈对连亦琛做的菜赞不绝口。
而温颜说:“亦琛,好吃是好吃,但是,以前请你吃饭的钱,还没有吃回来。”
言下之意是,我不介意你多做几次饭。周怡宝听到温颜说的话,她小心脏乐开了花,原来温颜趁火打劫的腹黑功力,也是不浅的。
“如果怡宝要吃,我就做,怡宝不吃,我才不会管你。”连亦琛端起红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拉菲。”周怡宝也正端着酒杯,小口喝着。
“怎么,不喜欢喝吗?”
“好的红酒不只是这个牌子,偏偏,你只喝拉菲么?”
“诶?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的。”
周怡宝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说是随便猜的,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想说的话,看来他忘了,三年前,在云南,他们一起吃过一顿午饭,他开了一瓶藏了很久的75年的拉菲。那一天,是她永远记得的一天。
见温颜已经和连亦琛说起别的来,周怡宝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其实,很怕他质疑和追问。
吃了饭,周怡宝到了后花园看医书,温颜则跟着连亦琛进了书房。
期间,温颜同连亦琛说说:“少爷,你已经堆积了一大堆公司的文件了,快开始工作吧!”他只是管家,生意上的事,他不插手,却还是会对这个小老板的工作督促督促。
“温颜,公司,我想卖了。”
“嗯?”温颜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没有听错吧,连亦琛白手起家,从大学时期开始创办公司,他的公司,跟着他走到了第八个年头,其中辛苦心酸,最苦最累的时候,全公司的员工跟着他一起吃面包,甚至为了一个单子,都没有回家过年,现在,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他甚至凭借这家公司,成为了商界的天才新贵,他居然不想做了?这家公司,是温颜看着一个孩子一样,慢慢茁壮成长起来的,温颜身为连家的管家,看着连亦琛那样艰难,都从来没有逾矩帮助过连亦琛。最艰难的路已经走过,连亦琛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想做家主,不是需要财政的支持吗?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想把公司卖了,卖给你,或者卖给曲晓亮来做。你们都不想靠家族吃饭,不如真正的独立起来,做自己的老板,我呢,做一个小股东吧!”
“没有发高烧吧?说什么糊涂话呢。”
“我仔细考虑过,家主,我一时半会做不上,公司呢,我也没时间管理,而怡宝,我很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她。”
“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腾出时间来陪她,对吧?”温颜知道,他说什么帮他们真正独立,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周怡宝。
温颜没有想到,连亦琛对于周怡宝的感情,已经存的这样深。即使不期望能够在一起,还是费尽心思的守护着。在这样的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有哪个有钱人公子哥,对女人,会这样富有耐心的百般尊重和等待。
不过,连亦琛一直是一个异类,这个男人说过,他的童年在六岁就已经结束了。
“我不否认,她最近的情绪,恐怕不太好。”连亦琛的回答,似是而非,他说的是,他不否认。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你是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是因为情绪很波动?”温颜问道。
“是的,对了,我先把前几天的事情,跟你说一说。”连亦琛的身子,在椅子上挪了挪,坐的久了,屁股倒是有点酸酸麻麻。
“好。”
“在宴会上,你去找周逸飞,我本就猜到周逸飞不会来,特地准备了一个人,扮成周逸飞突然发病,一为测试怡宝对周逸飞的反应,二为试探周逸飞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结果我收到了你的空白短信的危险提示,也收到了匿名短信的通知,用仁孝村的一样东西交换你。仁孝村是周怡宝的老家,先前,仁孝村的村长,因为周怡宝家中出事,曾经找了周怡宝三年,我早就联系了仁孝村的村长,并且做了很详细的调查研究,本来想当做惊喜,带怡宝回老家的,计划却提前了。我带着怡宝开着你的车,在途中遇到了我的二叔,然后在仁孝村的祠堂,我被机关关在了地下,可能就在这一段时间,怡宝见到了她小时候照顾过她的人。之后,我从地下的机关走了出来,带着怡宝偷偷回了京城。她心神不宁的摔下了楼,是因为她接到我二叔的电话,得知小时候照顾过她的人,遭到了枪击,还在抢救中……我已经派了医生过去,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救不救得了。”
“原来我错过了这么多,你的那招,找人扮周逸飞,可真算是绝了,她没趁人之危,把周逸飞给毒死?”温颜开玩笑的说着。
“你也太小看她的理智了,她只是在他身上插了三十多针,还点了他的很多穴位,弄得那个人,又痒又疼又难受,却还得装死,要不是他人挺宅心仁厚的,就算我给他再多钱,他也不会接下这件事,还不能演漏了。”连亦琛笑道,“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