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氏重回到众人的视线以来,一直都是姐姐在出面料理公司各种事宜,即使是最开始事关叶氏兴衰的生意,父亲也都不曾出席,这个时候他回公司,一定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你先回家去,跟你姐姐去见一见叶扬,晚些时候再说。”叶朔微微沉吟,然后看了眼叶瑾年嘱咐道:“注意安全。”
“哦,知道了。”知道叶朔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叶瑾年听话的跟着叶瑾然上了车,虽然她心里很想再问一句,叶扬是谁。
那么,叶扬是谁呢?
当叶瑾年跟着叶瑾年回到阔别四年的叶家祖宅,穿过低矮的树桠丛林,来到别墅后面那片被冰雪覆盖了的花田时,就见到了叶朔口中的叶扬。
依旧保持着它低调陈仆的叶家祖宅,庭院已经被简单的整修过了,但整体上仍旧保持着四年前的模样。
当然,四年前被叶瑾年跟邵司佑两人的车子撞坏的那扇黑色镂空铁门已经换了新的,连同角落里哪家被叶瑾年一枪毁掉的发射器也已经被更替掉。
皑皑的白雪陈铺在鹅卵石垒成的小径上,两侧的树枝上裹着厚厚的银霜,长长的垂落下来。
白雪中,一个五六岁大,身穿绿色外套的孩子正蹲在假石边挖着雪下的枯草,水水嫩嫩的肌肤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微微的红晕,如同苹果般喜人可爱,仅仅是远远望着,就仿佛能够感受到它细腻软滑的触感,听到叶瑾年两人踩过雪地的嘎吱声,立即扭转了小脸朝着声源方向看过来。
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圆润的小鼻子,粉嫩的嘴唇,精致的如同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可偏偏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眼睛里盛着的拒人千里的冷漠又是那么的明显。
“妈咪,你回来了。”清冷如碎玉般的声音传来,稚嫩中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郁。
叶瑾年微微一怔,转过头询问的看向叶瑾然:“姐,他……”
没等问题说完,叶瑾然已经给了她答案。
“叶扬,叫小姨。”
“小姨。”叶扬的声音平平里不带丝毫起伏,无波的黑眸朝着叶瑾年的方向‘望’来。
叶瑾年发现,叶扬那双眉毛在微微挑起时候的模样,与叶瑾然很像。
这是姐姐的孩子?她还记得那天姐姐跟自己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应该就是这个孩子。姐姐的孩子。
可那双眼睛分明是没有焦距的!
这个发现让叶瑾年的呼吸有一瞬间的不稳,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反常,叶扬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
“你在同情我?”带着几分轻嗤,叶扬稚嫩的声音荡过皑雪飘进叶瑾年的耳朵。
“叶扬,不许胡说!”叶瑾然拧着眉低斥道,淡漠的眸中却快速闪过一丝愧疚的隐疼。
“对不起。”那孩子立即从善如流的道歉,可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什么,让人感觉到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刺心的轻讽。
而叶瑾然的脸上慢慢浮出一抹愧疼。
“只有内心瞧不起自己的人,才会常常将别人的表现怀疑成对自己的同情。”叶瑾年走过去几步,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难道你觉得,自己需要别人的同情?”
“不需要。”叶扬无波的黑眸快速的闪过一道暗紫底光,从地上缓缓站起,仰着脸朝着叶瑾年定定的‘望’了半晌,转身很熟练的绕过叶家姐妹,朝着别墅里走去。显然是习惯了祖宅的布局,从背影看,动作与常人无异。
“姐……”叶瑾年走过去握住叶瑾然异常冰冷的手,眼底浮动着一丝担忧,她看得很清楚,一向淡薄的姐姐在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眼中盛着浓浓的自责。
“我没事,叶扬这孩子只是懒于交际,等忙完这一阵子,恐怕还要像当初教你一样,好好教教这臭小子才行。”叶瑾然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拍着叶瑾年的手笑道。
“你舍得吗?”叶瑾年打趣的看了眼自家姐姐,当初的自己可算是身经百炼,最初的那几个月,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称得上一个惨不忍睹,叶瑾然的训练强度比起布诺斯家族的集中特训,只高不低,再瞧瞧叶瑾然刚刚那一脸心疼难过的架势,狠得下心才怪,叶瑾年很自觉的妥协:“算了吧,你想让我教就直说,别拐着弯的哄骗,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知道你最聪明,这也是爸的意思,要是交到别人手里,我也不放心。”叶瑾然一脸的却之不恭,说道:“一会儿吃完午饭我送你去隐龙,在布诺斯那边的事情定下来以前,你先去龙越那里暂避,我跟父亲考虑再三,还是觉得隐龙对你来说最安全。下个月叶扬的眼睛做完手术,你就负责教导他,也省的无聊。”
说完,挽着叶瑾年往别墅里走去。
温暖的大厅里,叶扬的绿色外套挂在衣架上,穿着雪白的衬衫,小小的身子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转播着一场盛大的舞会。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叶扬抬手按低了音量。
“叶扬,外公有事去了公司,中午你想吃什么,让你小姨给我们做。”叶瑾然毫不客气的把自家妹妹退出去,冷静的睿眸里闪着点点笑意。
叶瑾年有些无奈,这行为算是赶鸭子上架不?
“外公没有去公司,他是去参加了金朝酒会。”叶扬闻言很认真的转过头来纠正叶瑾然的话,然后指了指还在播放的电视节目:“刚刚才播到的。”
叶瑾年与叶瑾然同时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后将视线一起投在电视机上,屏幕上正在转播着那场面盛大酒会的实况,形形色色出席的的确是旗临市商业圈内的知名人士。
叶朔已经换了一身唐装,由医生推着轮椅出现在画面中,右手中执着一杯香槟,正与旧时的故友寒暄,经久风霜的脸上挂着从容的淡笑。
那的确是父亲。
叶瑾然有些不解,父亲不是说他回公司了么。
而叶瑾年的视线则是定格在了画面的另一侧,黑色的钢琴旁,坐个一个身穿白色露背晚礼服的女人,长发披肩,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的飞舞着,神色柔婉,唇光绯丽。在她身侧站着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温润男子,手中拿着香槟,眸光温和仿若三月暖阳,唇角挂着一弧优雅浅笑,头微微的向前倾,似乎是在聆听女子的浅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