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叶瑾年无动于衷的反应,楚若也不再追问,扬起一丝悲哀的笑容,头深深埋在膝盖上,低低的轻喃:“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想要杀我。更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想要杀了他。叶瑾年,我输了……”
叶瑾年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楚若不懂,这场感情里,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其实都是输家。
抬头不远处,龙越跟殷瑶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看到叶瑾年出来,龙越立即撇下殷瑶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谈完了?”听着房间里隐约传出楚若近似于嚎哭的笑声,龙越问道。
叶瑾年一言不发,伸手扯起龙越的两只胳膊,将袖子分别撸起来,逐个的仔细检查,直到确定上面没有针孔之类的注射痕迹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龙越微笑着任她去做,等到袖子被放下,才开口:“放心,我不会再碰毒。”
毒品、军火、赌场,隐龙曾经在各方面都有涉猎,几年前隐龙开始淡出毒品交易,叶瑾年刚认识龙越的时候,他也曾碰过那种东西,所以在看到楚若的手臂后,叶瑾年的第一反应就是龙越会不会又碰了那东西。
幸好,没有。
“不是要你去休息吗,怎么还在这儿?”叶瑾年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龙越,这些年他对隐龙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性格也日趋稳重,可偶尔还是任性又让人心疼。
“已经休息好了。”龙越回答的理直气壮,看看已经关和的房门,问:“想好怎么处理她了吗?”
“还没。”叶瑾年实话实说,也许是有个这个孩子的关系,曾经那样不死不休的恨已经变得不着痕迹:“我先回去,过几天再来吧。”
要怎么处理,她会好好考虑。
“我送你。”龙越点头,带叶瑾年跟殷瑶走了出去。
直到叶瑾年的车消失在视线里,龙希才走上来请示:“哥,要将那女人重新关回笼子里吗?”
回归‘隐龙’之后,龙希快速的融入到环境中,随着历练褪去了曾经的青涩。
“先不用。”龙越摇头,眼中阴鸷一闪而过,返回时径直进了关押楚若的那间房,唇边,笑意残忍。
“年年宝贝……”回来的路上,叶瑾年始终没有说话,殷瑶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她沉静的脸,试探着唤了一声。
叶瑾年去见了楚若,那她之前想要瞒住她南宫明旭救她的事情也就穿帮了。
那天她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景,楚若那一刀是下了同归于尽的决心刺下去的,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南宫明旭却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一直坚持到了对叶瑾年安全的环境后才支撑不住倒下。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邵司佑,她或许会劝叶瑾年原谅他。那些曾经伤心刻骨的经历,虽然不能用误会两个字全然概况,但南宫明旭对叶瑾年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可年年已经有了邵司佑,那个等了她多年,守了她多年的男人。
没有人比她跟林瑞更清楚邵司佑对叶瑾年的执着,这次为了叶瑾年,他更是打破了唯一的原则,去求了那个人。叶瑾年对于邵司佑,是从年少时起就开始的一个劫,那份守望多年的坚持,没有人会不动容。
所以她刻意的不提南宫明旭的事,不希望那份被来之不易的感情受到影响。
“年年宝贝,南宫明旭他……”
“殷瑶,你不该瞒我的。”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叶瑾年有些疲惫的开口,她明白殷瑶的顾虑,但有些事不是回避不说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就好像多年前南宫明旭的失踪,无论过去了多么久,那些背后的事总会有真相揭开的一天。
“抱歉。”殷瑶叹了口气,她也知道瞒不住,但私心的还是觉得瞒得越久越好,在这一点上,连叶瑾然都跟她保持一致。
不管真相如何,叶家对南宫明旭这个人,都是绝对的排斥。
叶瑾年缓缓睁开眼,听着殷瑶有些不情愿的口气,微笑:“时间还早,带我过去看看他吧。”
她不喜欢亏欠谁,尤其那个人,是南宫明旭。
南宫明旭所在的医院在旗临市颇具名望,但是与医疗、科技、安保各方面都堪称国际一流的爱樱医院相比,还是稍逊一筹的。
殷瑶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不需要询问任何人就带着叶瑾年直接来到了南宫明旭的病房外。
透过病房门上的探视窗可以看到坐在窗边的南宫明旭,被笼在夕阳子下的侧脸有些苍白,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略显宽大的穿在身上,让他原本冷硬的背影多了几分萧索的味道,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已经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当看清叶瑾年的身影后,一怔。
虽然在来的路上,殷瑶已经跟叶瑾年讲过南宫明旭的伤情,但当看到他面容憔悴的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叶瑾年看着他的病容有些不敢相信。
楚若并没有重伤到南宫明旭,可谁也没想到在离开医院时南宫明旭的车会被人做了手脚,旋昊连夜赶过去为他做了手术,命虽然是保住了,但这双腿想要再次完好站立,还是需要经历极漫长的复健过程。
“年年……”殷瑶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叶瑾年。无论是出于对邵司佑还是叶瑾年的友情,她都真心不希望叶瑾年与南宫明旭还有任何牵扯。可她也知道,这份牵扯从南宫明旭为了叶瑾年赶赴洛尔斯别墅那一刻起,就注定断不开。
司佑,他那时明明知道会繁衍出这样纠缠难解的后果,最终还是拜托了南宫明旭来帮忙,为的,也只是叶瑾年能够多一份平安。
“在这里等我吧。”叶瑾年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对殷瑶说道,伸手推门走了进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这两个字从不会出现在他叶瑾年的词典里。
虽然很清楚南宫明旭现在的状况不会伤到叶瑾年,但殷瑶仍旧很不放心的透过窗子一直朝里面观察着,然后,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临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斜照进病房,将窗边那人的身影融入淡淡的金黄中,窗台上迎风而立的翠绿盆栽随风舞动着枝叶,在他苍白的俊脸上落下不断摇曳着的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