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知道也就只能听到这里了,跟着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那就回去睡觉吧。”
“不行,阿芙要去偷钥匙!”她一面说着便打算起身回去,后领却被人用力提了起来,皇甫尹一脸阴沉站在她身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走妙盈?!”他质问我,眼神不善,看得我肉疼了一阵,擦了把嘴角,这里的坏境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忧伤了,也才这么点的功夫就觉得呼吸都带着潮湿的酸腐。
“嘿嘿,就是妙盈小姐家里派来的,想尽量不打扰您地把她带回去,老爷子想她了都。”我敬佩自己手到擒来的说谎能力。
皇甫尹将信将疑,把阿芙放下,又狐疑地看上我一眼:“妙盈的事情,我过两天自然会亲自去跟贺老交涉,你不用白费心力了,即使她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但不妨碍我把她扣在身边!”
我觉得曲禾是不是还遗漏了些什么,既然皇甫尹真如阿芙所说那么爱沈婉,怎么会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呢,还是说,陈妙盈长得真的和沈婉那么像?
还没理出个思绪来,皇甫尹已经带着阿芙走远了,阿芙不甘心地转头冲我挤眉弄眼,传达着“我会来救你的”的信息,我扯唇冲她笑笑,对她不是很抱希望,反倒想着曲禾那家伙什么时候会出现。
而事实上,曲禾是直到深更半夜才出现的。
这个牢房很小,窗户却设得老高,看来放人越狱还是挺到位的,曲禾攀在窗外朝我招手,我急忙十分配合地抓着墙壁就想往上爬。
可是墙壁太滑了,怎样爬都上不去!还累得我一手的黏糊,反倒让躲在洞里的老鼠们虎视眈眈地看过来。
我觉得委屈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说的就是我吧!堂堂一个甄家堡的大小姐,到了这里之后就没被好好地招待过一次,一直打扮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了,被个小丫头调戏也算了,差点被吃抹干净也算了,发现情敌比自己厉害好几倍……也算了。
现在居然还被丢进这里来自生自灭,连个盟友来搭救,还无法跳高一下和他接洽,只能蹲在下面,超过45度的仰角悲伤着。
曲禾不耐烦了,伸手从后面探了探,一下子砸下来一根粗壮的绳子,尾端在我眼前晃啊晃,挠得我心痒痒的。
“猪,爬上来。”曲禾在上面轻声提醒,我一个激灵赶紧恢复血槽值,伸手抓着绳子就各种毫无姿势可言地往上爬,好不容易终于爬上了顶,一抬眼就是曲禾带着淡淡温暖的眸光。
“白痴,不会往另一边跑的么?”他指的是我带着陈妙盈跑路的线路不对。
我咬牙:“你丫事先也没有好好地和我沟通过!”
“你这种智商,我就不该抱有希望的。”一边淡笑着一边伸手揽紧我的腰,转身看了眼身后,低声吩咐:“闭眼。”
我听话地急忙闭上双眼。
可是当冰冷的水漫过头顶时,我不得不在心里咆哮一阵!为什么底下居然是条河!
上方依稀还有人声传来,明亮的灯光将水面照亮,看样子是有人发现我们越狱而来追捕了!
呼吸困难,我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想让呼吸顺当一些,可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差点没白眼一翻就直接去见马克思了!
曲禾揽着我往前游去,大概是终于意识到我濒临死翘的边缘,一手伸来按住我的后颈,唇瓣贴来顺势渡了两口气给我,我才总算没这么窝囊地窒息而死!
游了不知道多久,我只感觉到曲禾放在我腰间的力道越来越小,正觉得惊疑,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济地放慢了速度,似乎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又果断地抱住我“哗——”地一声探出水面!
呼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里的空气,我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供氧不足过,估计脸色是吓死人的难看,因为借着月光,我清晰地看见曲禾的一张漂亮的;脸蛋苍白得吓人。
“你没事吧?”我不能自动浮起来,全靠了他的手臂抱着,这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挪开一下。
“别动。”他放低音量,眼神凌厉地在四周黑茫茫的水面上扫了一眼,杀气腾腾的模样下的我都不敢吱声了。
“甄小竹,会不会吹口哨?”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有调子的那种。”
我实在不想告诉他,作为一个黑帮老大的闺女,吹口哨那是必备的绝活,只是颇为矜持地点点头。
他满意地低头看了我一眼,下了命令:“吹个调子出来,四二拍的。”
我无风自凌乱了,见过人大半夜在水里抱成一团然后还要吹口哨的么?!
但是这个时候,我的小命都掌握在他手里,只得乖乖从命。
努力想了想有什么是四二拍的调子,终于特自豪地吹奏了一曲《歌唱祖国》,刚吹了两句,突然发觉原本平静的水面有些晃动起来,而且这晃动越来越激烈!
我颤悠了,曲禾则是冷着眉眼催促:“继续!”
我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打颤,但还是听话地继续吹,而那晃动竟然慢慢地消停了下来,逐渐地整个水面又缓缓地归于了平静!
直到一曲终了,我不安地搂紧曲禾的脖子问:“怎……怎么回事啊这是……”
曲禾抱紧我,拨开水面往前游去,一面淡定地回了我一句:“刚才有只东西在那里。”
有只……东西?!
我觉得自己真心被灵异了!
艰难地总算在断气前游到了岸边,此时天边都开始泛出淡白的曦光,丝缕光线透过云层,昭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我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像是一辈子都没这么气短过,直把这么二十多年的力气都拿来用力呼吸。
等到终于觉得胸口不再那么窒闷的时候,再抬头就见曲禾已经站起身在四处走来走去地查看些什么,脚步看上去挺慢,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我摇摇头,突然想到我们这样子逃出来,想再进十八窟就难上天了,更何况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救陈妙盈,借此问贺老寻求援助,才能更快地帮助甄家堡摆脱郑明韩的包围势力!
可是现在竟然在好不容易赢得人家的邀请之后,这么狼狈又嚣张地逃了出来!
但转念想想,东皇的人一个比一个诡异,加上一个会催眠术的柯蓝,单凭我一个人在里面闯迟早会被剁掉,也幸好有个总是这么深藏不露的曲禾在一旁跟着。
想到这里,我赶紧狗腿地放射星星眼,对上曲禾正好看过来的眼神发表感言:“曲禾大人,小的全听您的吩咐。”
曲禾似乎有些意外,轻挑眉梢:“怎么?”他也是浑身都湿透了,发丝湿黑地粘在前额,有水滴沿着脸颊滑下,衣服紧紧贴着修长的身体,一只腿斜斜地伸出轻点着沙地,身体微微后倾靠着另一只腿支撑着身体。
“你脚怎么了?!”虽然隔得并不近,但是从我角度看去,仍然可以清晰地发现他点着地的那只脚在不自觉地颤抖!
“没事。”他顺势坐下,气息有些不稳,抬眼看了看天色,突然语气无奈地轻笑,“甄小竹,遇到你,我还真的是……”他缓缓地顿住了话茬,垂着眼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