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左薏把行李都放进车的后备箱，关锦还是愁眉不展。
“左薏，你想好了吗……”
“我走了，你不用送了。”顾左薏关上后备箱的门，对关锦温柔地笑笑，“关锦，谢谢你。我不是不争取，只是看开了。你和北辰是好兄弟，别闹僵。”
关锦叹了口气，冲她挥挥手。
等她走后，关锦还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会儿。如今渐渐入秋，风里已经带了冷意，他却忘了带外套，理所当然地觉得难受。他想起高中时的顾左薏，因为他们读的是理科，理科班里女生很少，因此不会出现文科班压抑的气氛。大家都相处得很愉快，左薏算是最活跃的分子之一了。她很爱笑，性格又单纯善良，当时喜欢她的男生大概可以排队了吧。
关锦是个闷骚的人，即使喜欢一个人，除非对方主动，否则死也不会说出口。他对左薏终究是超越了一般朋友的感情，但是这么多年了，那些感情还是淡了下来，反而沉淀成了一种更深的友情。希望她幸福，希望她过得好，甚至希望找个像她一样的女人。
“哎，我这立场也真难做。”关锦敲敲自己的额头，转身准备回家。
刚转身就看见了边走边找着什么的叶北辰。
关锦心底的怒气不受控制地升了起来，管他什么闹不闹僵，握了拳就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叶北辰感觉有什么迅速移到了自己的身边，掏着外套口袋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左脸上就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眼镜差点摔到地上。
这拳的力道绝对不一般，腥气在叶北辰的口腔里弥漫开来，而关锦怒气冲冲的脸在他扶好眼镜后终于清晰。
“关锦？你发什么疯？”叶北辰终于被关锦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惹怒了，他是自己的兄弟不是吗？为何这两天对他像对仇人一样？
“这拳是为了左薏打的，为她在你身上白白浪费了十年！”关锦冲叶北辰吼。
早上的住宅区还没有人员走动，空气里都是经过一夜洗礼之后沁着的凉意。关锦的话音似乎有回声，落在叶北辰耳里分外刺耳。
他觉得自己心里某一角正急速地往下坠。
“为什么你们都站在顾左薏身边？为什么没有人想想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人就要被指责吗？关锦，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像个失控之后大声咆哮的狮子，“为了当年那个荒唐的错误我就要绑住自己的一生吗？未免太可笑了吧，你根本就不懂我，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
嘴角的疼痛也成了发泄的一部分。叶北辰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血迹，眸子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关锦被吼愣了。他的拳头紧了紧，又松下来。
“你只考虑自己。如果这些年你有一刻试着好好对左薏，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你难道不曾想过，为何我们都站在她那边？”关锦垂下眼眸，头有些痛，打到叶北辰的手背也隐隐地疼着。“你好自为之吧。我再也不管你们了。”
和关锦一番冲突之后，叶北辰筋疲力尽地走到自家门口。他刚才在找钥匙，结果钥匙没找到，却硬生生挨了一拳。
他想顾左薏大概在家，就按门铃，可是半天也不见人回应。他揉着太阳穴，感觉身心俱疲。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他慢吞吞地去摸外套的内袋，结果摸出手机的同时钥匙恰巧也出现了，“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懒得去捡，按下来电显示为“妈妈”的接听键。
“小辰，你和左薏这周回来住吗？你爸爸想借着我这次生日办个家宴，另外也好久没见到你们了，你爸爸忙完了就念叨着要和左薏切磋棋艺呢。”
叶北辰听完愣了愣，不知是该像平时一样答个“哦”，还是实话实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对了，礼物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别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妈妈和爸爸只需要你们回来就行。”
“……好。”想着大概还是一起回去宣布一下比较好，叶北辰乖乖地应了，然后又听叶母唠叨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捡起钥匙开门，屋里没有声音，估计她和李茗羽出去了。叶北辰想着，把外套随手搭在鞋架的上方，穿上拖鞋去厨房。
厨房里干净得一尘不染。他拿出一个杯子倒了水喝，在宾馆几乎一夜没睡，早上也没吃多少。左颊似乎肿了，稍微一牵嘴角就痛得要命。喝完水洗了洗手，又把脏掉的衣服脱下来。
药箱，是在哪里的？
叶北辰迷茫地想了想，却没有印象，以前生病拿药都是顾左薏，他从未插手过，也不知道她放在哪。
算了，先去洗个澡然后换衣服。走过浴室的时候把衬衫往里一丢，他回到卧室。卧室里的被子叠得异常平整放在床尾。他扭头看见挂在墙上的化妆镜，自己的脸果然肿了，挂彩的样子很是滑稽。自嘲地耸了耸肩，叶北辰走到衣柜那儿。
衣柜里的衣服分门别类整理得很好，他选好了衣服往回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
化妆台那边空无一物，他皱皱眉，觉得不对劲。然后几乎是自然的，顺手拉开了旁边顾左薏的衣柜，空空的衣柜映入眼帘。
她走了。
叶北辰脑子里自动冒出三个字，他愣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一向习惯和他报行踪的人突然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然后他去洗澡了，浴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牙刷牙杯，顾左薏总是细心得让人害怕。当然叶北辰没有注意，他开了淋浴的花洒，冰凉的水冷不防浇了他一身。
【北辰，开了花洒不要立刻进去洗，会着凉。】
落地窗正开着，日光合着细小的尘埃照进客厅。外面的阳台上种着一棵长长的吊兰，枝条在墙壁上投下纤细而温柔的影子。茶几上的百合花呈现枯萎的姿态，旁边摆着一盆前天刚买的金桔，橘黄色的十分可爱。浴室的水流声在公寓里回荡，叶北辰放在外面的手机响起短信的提示音，等待着主人去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