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懿轩知晓此事,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王爷,戚大人求见。”
墨懿轩烦躁地合上公文,语气变味地喊了句,“进来”。
自从昨日夏黎殇离开后他就没有睡过一觉,也没进过一粒米,他现在烦躁抓狂得只想打人,尤其是戚大人,不知道他这个王爷已经穷的当当当响了吗?为什么还天天催着跟他要钱。
他这是欠谁的?
欠皇帝的,还有那个自称是万岁又没活过百岁就死了的先帝的。墨懿轩又一次将公文重重地甩到了桌一角。
“微臣参见王爷。”
“起吧,戚大人,本王知道维修水库的资金很让你难做,本王应承了给你拨款自然会做到,还请给本王几天时间,几天后本王定叫人把钱给你送过去。”
“王爷说笑了,维修水库的银两王爷前些日子已经给了,还附了修书一封,让微臣放了一些鱼苗到水库中,还有一张图纸,让微臣建造了水车,以及用竹子来替代人工灌溉呢!微臣都照做了,好用着呢,微臣今日来就是替老百姓道谢来的,带来的高粱和大米都是百姓们的一点心意,还请王爷收下。”
“哦”墨懿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到,“东西放下,先回吧,好好为百姓们办事。”
“是,微臣谢王爷。”
戚大人走后,墨懿轩找来了服侍过夏黎殇的下人。
“十阁主看过王爷的本子,还在上面提了字,又命小安子他们两个把嫁妆都拿去当了兑成现,分发给了几个大人。”如芯说。
小安子和另一个随从立即跪了下来,“王爷饶命,这些都不关小人的事情,十阁主说嫁妆是她的,她有处理的权利,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王爷明查,王爷明查……”
“下去吧。”
“是,是。”
墨懿轩扶额,一时满脑子都是夏黎殇的影子,他想起来新婚之夜的情景,那一摔真是够呛的,他一连好几天都是趴着睡的,睡得脖子是生硬的疼,又想起了她被大阁主责罚时的倔强,还有他挨的两耳光。
他不禁摇头苦笑,最难忘的应该是她呆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吧,想着,墨懿轩又自顾地笑着,随后又忧伤着。其实,他能感受得到她每次无助时的压抑和克制着的泪水,只是他都选择了无视,他想证明,到底谁爱谁多一点,谁会比谁先低头靠向对方。
结果呢?夏黎殇是对的,一个不够好的男人,是没有资格去让女人依靠的。
对她,他爱,却给了伤害。
所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哎呦……”
管家喊着冲进了墨懿轩的房间,不留神让门槛绊了一跤,只乎是滚到墨懿轩面前的,全然不知头上的帽子掉在门外的地上滚着。
“刘管家,你不是送十阁……夏姑娘回盛夏山庄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奴才就是为这件事情回来的,昨天傍晚,奴才和夏姑娘就抵达了枫叶亭客栈,哪知后面来了一个叫虎头彪的人,他说盛夏山庄出事了,然后夏姑娘就自行骑马走了,那个虎头彪也跟了过去,奴才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回来找王爷了。”
“你说盛夏山庄出事了?”
“听说,是的,惨遭灭门,只剩几十具焦尸。”
墨懿轩脸色瞬时苍白,取了墙上的剑,二话不说就出了门,门口,鬼影拔剑将他拦了下来。
“灭盛夏山庄的是当今圣上,王爷去不得。”
“你早知此事?”墨懿轩说的有些发狠,双目泛红看着鬼影。
“是,属下听王爷之命一直盯着盛夏山庄,可圣上对王爷的作为,王爷心知肚明,现在王爷与夏姑娘已经没有任何瓜葛,属下恳请王爷不要淌这趟浑水。”
“这是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我只问你一句,你让还是不让?”
“属下受的是先王的旨意来保护协助二王爷的,无论如何,定当护好王爷周全,此事,恕难从命。”
墨懿轩拔剑,鬼影也提起了剑,两人一番厮打后,手臂都受了伤。鬼影伤势似乎更为严重些,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看着墨懿轩离去,他也顾不得伤势,紧追着过去。
此时,夏黎殇已在盛夏山庄的残墙碎砾中呆坐了一个多时辰,虎头彪一路追来,陪在她身边也站了半天,见她这般伤心样,他一个大老粗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安慰话,只好继续静静站着。
“是谁动的手?”
夏黎殇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直勾勾地盯着虎头彪,冷不防的让他觉得后脑勺一紧。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也能有如此冷的眼神。
“听说,是宫里人,但也只是听说……”
“除了那个昏君暴君,还有谁这么泯灭良心,没种去找墨懿轩明干,净拿些女人来动手,孬种。”
夏黎殇双拳紧握,说话语气颤抖,双眼也掩盖不了流露出来的仇恨。
“嘘。”
虎头彪将夏黎殇拉到了一面残墙后的大树旁,一手捂上她的嘴,给她做了个噤声手势,为防发现,他拉着她一并跳到了树上,不一会,十几个墨绿色服饰的男人冲进了他们的视野。
“是他们?”夏黎殇小心询问,眼直直地盯在那十几个正在四处搜寻着什么东西的人身上。
虎头彪有些滴汗,时不时地看看夏黎殇,又看看树底下的人。他除了上年纪的老母,是多一个女人都没接触过,都说女人心是海底的针,这丫头给他的感觉更不像一般正常人,他得整理一下思路,把话说得稳一点,这可是夏家留下的最后一根苗了,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才行。
“你情绪稳定些了吗?”他如她一样问的小心。生怕自己碰了哪根不该碰的弦,她就一窜到了地面,那后果就不是他能担得起的了。
“昏君不除,我怎能死得心安,就算死,也要死在昏君之后。”
果然,虎头彪半张个嘴巴愣在那里,他能把她的话理解成,她只是一个没长大的毛头娃娃,所以还不懂得什么叫口出狂言吗?
“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别,别,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但我知道,这群穿墨绿色衣服的人是皇帝养的一批死士,只要是他们出现的地方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如果真是他们……”
“你想说什么?”
“他们去而复返,又这番神情,看来盛夏山庄还有他们要的东西,不知道会是什么。”
夏黎殇又看了一会,那些人绕来绕去都在翻着她爹娘生前的寝室,火已经把所有的机关门都烧毁完了,除了几个被烧得黑乎乎的大瓷花瓶什么也没剩下。她突然一拍大腿,看来,他们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虎大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别,别,快别这么说,不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哪怕是不要了命,我虎头彪也一定把它给办了,姑娘尽管说就是。”
虎头彪说着是一脸的义不容辞,当年他刚自立门户,处处受人排挤欺压,是夏老庄主拉了他一把,还不嫌他身份低微与他称兄道弟,这么些年来也一直照顾他和弟兄们,他只恨自己没能来早一步帮上忙。
现在夏黎殇有事求他,他自然是豁了命也要帮的。
夏黎殇掏出了两块玉佩,一块是母亲留下的,一块是江听雨留下的。
“这两块玉佩,事关重大,我想麻烦虎大哥帮我送到城外深山林中的一位老者手中,让老者务必转交给上官忆南,就说夏黎殇有事相求。”
“好,那夏姑娘接下来要做什么打算。”
“我要下去。”
“啥?这可不行,夏家只剩你一个了,我可不能看着你出事。”
“放心,他们没找到要的东西,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不等虎头彪接话,夏黎殇已经跳下了树走向那群人,直到这一刻,她才大概明白一点上官忆南临走前留的话了。而这种用正常人的思维解释不通的做法,不得不让虎头彪认为,夏家的最后一个人,是不正常的。
夏黎殇落地没多久,一行马蹄声就她身后响起,赶来的,是墨懿轩和鬼影。
着墨绿衫的人见到来人,都上前行了一个礼。
“王爷来的正好,也让奴才省了事了,圣上有旨,要奴才等人护送王爷和十阁主回宫面圣,还劳烦王爷随我们走一趟,别让奴才们太为难了才是。”
说话的人说完话,又取过身后一人手中的卷轴,打开了与夏黎殇对了又对,“想必这位就是十阁主了吧,久仰大名了,来人,快不快带上。”
墨懿轩伸手,剑鞘抵在一个想要动手的人的胸膛上,“本王的女人,还轮不到你们来动手。”
“那,请吧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