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可有什么消息?”墨懿轩抿了口茶,看着正往这走来的十顶大轿,不仅没有笑意,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王爷所料,皇上已重新调整了兵权,现在带兵的多数是年轻的将士,不仅如此,近段时间皇上还亲自观看士兵演练,甚至是刮风下雨的时候,皇上也从不缺席,如果情报属实,原先由二王爷带领的精卫兵现仍然缺个首领,估计皇上还是希望二王爷能重拾兵权的。”上官忆南回报着,也看向了窗外。
“看来这一天还是来了,比想象的快了许多啊。”
“是吧。”上官忆南若有所思地应着,思量着,还是开了口。
“王爷,宫里还有另一道消息,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你我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听说皇上对十阁主好像很感兴趣。”
“哦?”墨懿轩笑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虽然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对象是夏黎殇,也就不足为奇了,又看了一眼窗外的街景,为了那些烦人的琐事,他也有三个月未与她见过面了,不知病了一场性子是否收敛了一些。
“王爷可听说过聚贤宫?”
“略闻一二。”
“传闻聚贤宫是塞外之国的一个组织,既不听命于皇权,也不涉足于江湖,却打了个为天下的旗号,而且极少出面,很神秘。”
“往下说。”墨懿轩又往空杯里添了些热茶,那十顶大轿已经逼近。
“虽说聚贤宫是个中间派,但却事事都左右逢缘,不仅塞外多个帝国买他的帐,就连江湖中人,对他也是有求必应的。”
“嗯,听闻皇上之前征战塞外的时候,他们曾出手干预,才使得我国以败告终。”
“不仅如此,江湖人都说他们济贫扶弱,惩奸除恶,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更有传闻说,得其助者得天下,不知是不是夸大了。”
“如此大逆之言,上官大人不怕掉脑袋?”
“上官忆南对王爷句句肺腑,倘若王爷不爱听,属下不说就是。”
“哈哈……玩笑罢了,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莫非你见过?”
“属下虽然身披官职,可也算得上是一个江湖人,打听点事的能力还是有的,如若有幸,属下倒是很想见见。”
“话说回来,这和夏黎殇扯上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猜错,皇上针对的恐怕不是十阁主,而是盛夏山庄。”
“说来听听。”墨懿轩喝完杯中的茶,将茶杯倒扣在桌面,他想起那晚夏黎殇也是这动作,不由微笑起来。
“皇上觉得盛夏山庄久经战争却屹立不倒,而且生意越做越大,更有塞外商人频频出入交易,可能怀疑盛夏山庄跟聚贤宫存在什么联系,所以才派人去查的。”
“已经派人去查了?”
“是,有一阵子了。”
“你怎么看?”
“实不相瞒,属下也打听了好一段时日了,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盛夏山庄自先帝起就存在,一直以来经营着布匹和茶叶的生意,还听闻盛夏山庄出手阔绰,在战争时期以及天灾横行的时候,盛夏山庄就曾大开粮仓施以衣物,救活了不少命,而且盛夏山庄经营生意有他的原则,不攀附权贵,不看低贫穷,甚至还有穷人优先一说,对同行也是有利共享,从不为一己之益而去做些违背道德伤损颜面之事,这可能就是盛夏山庄久经风雨还立于地面的原因吧。”
“若盛夏山庄和聚贤宫真有什么瓜葛,那本王这回真是娶了个麻烦回来了。”
“属下认为,皇上此举无非是想让王爷重拾兵权有个不容抗拒的理由罢了,而且以皇上的作风,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盛夏山庄看来是要遭殃了。”
“你留意一下,有什么情况尽快向本王汇报。”
“是。”
墨懿轩看向窗外,轿已落地,多年相处,他了解上官忆南,也深知他的为人,只是没想到他已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真是低估他了。
本是繁华的商街因这些人的到访变得更是热闹非凡,夏黎殇下了轿,青戈和如芯紧随其后。其她阁主也在各自的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轿,夏黎殇抬头看了一眼正倚窗而坐于茶楼高处的墨懿轩和上官忆南,这两个人正好心情的喝着闲茶。
三个月了,真快。
夏黎殇感叹着,住进暖春阁已有三个月,也足足闭门不出地躺了三个月,身子消瘦了许多,现在连走路都还觉得吃力,看来她要加强锻炼才得,否则她就成了那个先玩完的人了。
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二王爷的家规尤为变态,阁主们一个月才得出一次门,不仅是集体出动,还得在墨懿轩和上官忆南的监视下,美其名曰:陪夫人们游玩。她无奈摇头,阁主也不过是披着富丽堂皇的头衔的囚徒罢了。
“小姐,你不去看看?机会难得啊!”
“是啊主子,其他阁主都在挑着东西呢?”
夏黎殇看了看那些正在街上乱窜的阁主们又忍不住一阵叹息,她们也如她一样,十几岁的花雨季,真是浪费了。
“小姐,主子。”
“知道啦知道啦,给,爱买什么买什么去,记得在回府前回来就行了。”夏黎殇给了一些银两打发着,她因病一直留在暖春阁,今天是第一次外出,想必这两丫头都快憋疯了。可她比较喜欢清静,而且最讨厌束缚,难得一天的好心情,她可不想被这热闹的气氛给破坏掉。
“谢谢小姐,谢谢主子。”
看着这两个嬉笑着跑开的丫头,夏黎殇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丫头年纪相般,也挺投缘。青戈有点傻头傻脑,做事也颠三倒四的,却时常为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如芯可能在西南府呆久了,凡事都见多见惯了,所以总一副遇事不惊不急不燥的样子,倒也互补了。
“小二,你们这有什么吃的喝的?”夏黎殇走进了茶楼对面的一处面馆,在最里的一角坐下,她一点也不想在墨懿轩的眼皮底下活动,那感觉太不自在了。
“姑娘,本店招牌荤三鲜饺子,素三鲜包子,还有各样的面子,请问姑娘来点什么?”
“面子?”夏黎殇挑了一下眉,“那就都来一点吧,再上一壶茶”。
不一会。
“来了,姑娘请慢用。”小二放下东西,又给夏黎殇到了一杯茶才离开桌边。
夏黎殇朝双手哈了口气搓了搓,抽起竹筒内的一双筷子吃了起来,这种天气其实适合睡觉,她是被那两丫头生硬从被窝里扯出来的,为了跟上大部队,两丫头甚至连早餐都给她省了,弄得她都要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个主了。
难道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囚在墨懿轩打造的金丝笼里,每天都掰着手指数着一个月的这一天的到来,然后在墨懿轩和上官忆南这两台红外线扫描仪的监控下上街溜达一回,这样遛狗般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而且还活的一点营养也没有。
想当初,虽然活得贫穷,每天都要为下一顿温饱而到处奔波,也总少不了旁人的冷言冷语,可最起码还有一身傲骨,而不像现在,纯属于一个等吃等喝等死的三等人。以前为了能跟上沈柏林,她也是拼了命地跟在他身边多学了很多门功课,虽然最终没能与他修成正果。
夏黎殇放下手中的筷子,她自知自己是一个既提不起又放不下的人,正如沈柏林说的,越坚强的人往往也越脆弱,恐怕能提得起又放得下的也只有这手中的碗筷了。
“姑娘,胃口不好?”
夏黎殇抬头,不知何时,桌的对面已坐下两名男子,大约二十几岁的模样,一白一紫着装,收拾得干净利落,在他们身后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那中年男子身穿粗布简衣,手里还握着一柄剑,与坐下的二人相比,应是个随从。夏黎殇收回视线自顾喝着茶,并没打算理会这些人。
“你这女子,我大哥问你话呢。”白衣男子开了口。
“贤弟。”紫衣男子也开了口。
夏黎殇仍旧没有说话,还是安静地喝着茶,这个世界的是与非她都不想去触碰,更不想与任何人有所交集,即便是西南府或是暖春阁,亦或是墨懿轩,她都不想让自己与哪个扯上一点瓜葛。
“姑娘,在下自远方来,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想请教姑娘几个问题,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夏黎殇将茶杯端在半空,一手托腮打量着修养还行的紫衣男子,玉冠束发,有些白净的脸长得英姿飒爽,再看穿着,此人非富即贵,这古代的人长得都这么好看吗?怎么到了她的那个年代,纯天然的美女帅哥就成了奢侈品了呢?宁可晴说的没错,这世上已经没有天理了。
“你这女子,怎么这般不知羞耻,我大哥问你话你不答就算了,怎么好意思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人看了这么久?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白衣男子又一次开了口,夏黎殇觉得有些生气又有些可笑。
“你大哥长的好看自然是要看久一点,换做是你,请我看我还不想看呢,如果说女人看男人就叫没教养不知羞耻?那男人上青楼寻欢作乐呢?难道说修养和羞耻是女人的专利?你们男人都是不需要修养和羞耻的?还是,公子怕被我看得掉了块肉了不成?”
“你……”白衣男子拍桌而起,被夏黎殇的语言激得脸色泛青,却也找不到应对的话说。
夏黎殇也起身,一早的好心情就这样没了。
“小二,结账。”紫衣男子叫着,放了一定银子在桌面,却被夏黎殇拿起又放回他手中。
“无功不受禄。”她生冷回到。
“就当是给姑娘赔不是了。”
“不必了,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本姑娘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这账还是我自己结的比较好。”
“不知好歹。”白衣男子又是一声冷哼。
“在下江听雨,敢问姑娘芳名。”
“大路朝天各自走,不必到处留名留姓的。”夏黎殇转身,不料对上了上官忆南,也不知他在身后站了多久,她就纳闷了,这人怎么连走路都没个声的。
“十阁主,王爷有请。”
语一出,桌旁三人皆一惊,但都没表现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