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街上奇香扑鼻,我问云儿是什么味道。走在最前头的丞相千金姚瑶奇怪地说:“那是相国寺卖的烧鹅。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听得目瞪口呆,和尚还卖烧鹅?难道这个时代的和尚也不是我常识当中的和尚?
云儿在一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落羽姐姐平时不太出门,自然不知道了。这相国寺的烧鹅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每天只卖50只,还得提前三天预约。若是没有预约过,你给再多钱也不卖。这做烧鹅的虽也是个和尚,却是个还了俗的和尚,因是住持的表亲,所以借了这块地方卖烧鹅,寺里的和尚碍于住持的关系,也都无可奈何。只是天天闻着这香味,倒引得不少定力不足的纷纷还了俗,暗里偷偷破戒的想必也不在少数。”
我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真香啊!下次打发别人来给我跑腿。
“到了。”姚瑶忽然说。
我抬头一看,不远处红砖绿瓦,森严大门,赫赫写着“丞相府”。
还真的到了。
我和云儿一副看戏的样子,没想到一分钟后就被现实无情地打败了。
衣着华贵的丞相公子姚玳拿着扇子,玉树临风地从相府大门里缓缓出来,看见我们着实惊吓了一把,一双桃花眼里写着“青楼老鸨怎么过来了,我嫖资每次都付足的啊!”的表情。
然后姚瑶漫不经心地朝他扬了扬手。
“阿瑶,你怎么跟这些人走在一起啊?”姚玳一把拉过姚瑶,在她耳边问道。
我眼角抽搐,拜托大哥!咬耳朵能咬轻点么?这么大声我们都听到了啊!
姚瑶一只手臂撑在姚玳的肩上,说:“告诉她们我是谁。”
姚玳一脸疑惑,看看我们又看看姚瑶,说:“你是我妹妹姚瑶啊。”
于是我特狗腿地上前,双手合十装乖似地打个哈哈:“姚小姐,原来是一场误会,误会哈哈。下次再来流云居玩啊。”
姚瑶点点头,用一种“恩,下次一定去”的眼神回答我。
各自告别之后,耳边还依稀传来姚玳的追问声,姚瑶轻飘飘地一句“我找爹商量一下今年他六十大寿咱就去流云居摆宴吧,反正哥是老主顾了,肯定人家会给个好价钱。”立马就让他噤声了。
回到流云居的时候正赶上晚饭,我美美地享用了一番,吃完和云儿就相府千金为啥不是娇滴滴的美人这一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慕容斐来的时候我正嗑着瓜子听云儿讲一些本朝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听到新科状元为了他在青楼的红粉知己拒掉了堂堂太师的招婿,我忍不住吐槽:“这状元想必当得也不会安稳,自以为博个风流美名,不知道官场如战场啊,这样不要命地得罪大官,肯定混得不好。”
“落羽果然见解高明,这范安明现在确实在一个偏的不能更偏的地方当个小小的地方官,境况不太好。”
我闻言转头一看,瓜子壳还贴在牙齿上,就看到一张惊才绝艳的脸,略显清冷的眼,高挺的鼻,眼角下方一颗好看的泪痣。
他温柔地笑笑,和上午在街角碰到的时候有些判若两人。
我赶紧用手挡住嘴,悄悄地将瓜子壳拨掉。
云儿红着脸把他拉到一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大意就是我前几天脑子摔坏了得了失忆症之类,慕容斐一边听一边用眼角瞄我几眼,我觉得我虽然脸皮比较厚但现在脸上一定有点红。
慕容斐听云儿说完,就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拿起我的手把脉。我琢磨着不知道心跳加速后脉搏会不会也加速啊。
慕容斐的脸忽然凑到我跟前,就听他柔声问道:“我之前给你配的心疾症的药,你是不是也停了?”
我一愣,木讷地回道:“最近没吃什么药呀……”
慕容斐揉了揉我的头,故作生气实则温柔地说:“怎么这么不听话?你心疾多年,这几天幸好没事,以后一定要记得按时吃。”
“可是……我不知道药放在哪,我失忆了呀……”我弱弱地嘀咕。
慕容斐叹了口气,朝云儿说道:“厨房还有什么吃的么?我过来的时候还没吃过东西。”
云儿很上道,马上说着就去准备,然后关上门走了。
现在房间里就剩我和慕容斐了。
慕容斐是什么医仙传人,不会看出我装失忆了吧?我有些忐忑地朝他看了一眼,瞬间惊了。
之前的温柔风度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内一股狠厉之气,配上他清冷的眉眼,让人竟有些害怕。
“凌落羽,你搞什么鬼花样?”
“啊?”
“你以为装什么失忆有用么?我已经够耐心了,你若是再不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我是真的失忆啊,你说的什么我完全不明……”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颈上一股冰凉,慕容斐的手不知何时已掐住了我的脖子。
“慕容公子,慕容大侠!有话好好说,不要……咳咳……动手啊!”我心下骇极,对方的手越收越紧,我连呼吸也觉得困难起来。
慕容斐冷笑一声,松开了手。我摸摸脖子,有些进步不了角色。
“原来你对我的好,都是装的。”
慕容斐一愣,用手指勾起我的下颌,道:“你一非绝色,二非权贵,我为何要对你青眼有加?莫非你真的得了失魂症?”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慕容斐忽然笑了,用一种很玩味的眼神看着我说:“那我如果问你要个东西,你会不会给我?你若真的失忆,那东西想必对你也没有用处了。”
“那……是什么东西?”
“一本册子,上面记载了近十年来天心坛收集的朝堂与江湖隐秘。”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这样想来,上午遇到的假半仙也不是认错了人,他称我叫“坛主”,那么凌落羽就是这天心坛的首领,借着流云居和一帮手下,四处收集情报,若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就可以向当事人好好捞一笔。凌落羽是单帮行动呢,还是幕后另有什么大boss?
慕容斐想要那本册子,也想玩敲诈么?
心里琢磨了一下,思路也变得通透起来了。
我依样学样,也用手指挑起慕容斐的下颌,笑着说:“慕容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