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月亮的女儿·日本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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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仙太郎寻仙记

古老的京都住着一位富有的商人,他的名字叫做仙太郎。仙太郎地位尊贵、富甲一方,但无所不能的他却始终对一件事无可奈何--那便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

仙太郎十分渴望长生不死,因为他想要永生永世地占有自己的财富,并且希望把受人妒羡的奢华生活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可尽管他费尽心机地到处搜寻长生不死的仙药,却始终一无所获。

随着年纪的增长,仙太郎对长生不死的渴望也愈发地强烈起来。当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日渐花白的头发和不再青春的容颜时,就感到死亡在向他一步步逼近。每当这时,他的内心就充满了忧伤与恐惧。

一天,仙太郎的一位朋友对他说:“老弟,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长生不死的仙药,就去找传说中的徐福问问吧。”

听了朋友的话,仙太郎立刻兴奋地问:“您说的可是那位被秦始皇派到蓬莱仙岛去寻找长生不死仙药的徐福?”

“是的呀,正是他!”朋友捋了捋胡须,“据说,徐福找到了长生不死的仙药后,并没有把它带回中国交给秦始皇。他独吞了仙药,并在我们国家的崇山峻岭之中隐居起来。掐指一算,他今年也应该有三千多岁了呢!”

“此话当真,我的朋友?”仙太郎原本忧郁的双眼顿时放出了欣喜的光芒。

“千真万确,我用我对天皇的忠诚向您担保。”朋友拍着胸口诚恳地说。

于是,仙太郎更加激动了。他颤颤巍巍地扶住朋友的双肩,迫不及待地问:“那么他住在我们国家的哪座山里呢?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您先别着急呀,听我慢慢跟您说。”朋友微笑着说,“我听一位得道高僧说过,他曾经在我们国家南部的山区里见到过徐福。据他说,当时就已经有三千多岁的徐福,却依旧神采奕奕、精神矍铄。可惜的是,我那位朋友并不祈求长生不死,所以他没有向徐福索要仙药。我想,徐福应该就在那一带出没吧。”

“你那位朋友可真傻哟!”仙太郎拍着脑门儿惋惜地说,“要是我的话,一定会诚心地向徐福祈求长生不死的仙药的。这世上可再没有什么能比长生不死更加珍贵了!”

说着,他便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像自己就快要得到长生不死的仙药一般。

第二天,仙太郎便收拾好包袱,按着朋友的指示,独自前往日本南部的山区寻找徐福去了。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路,很快便来到了南部荒凉的山区中。

可刚一到那里,他就立马傻了眼:放眼望去,四周竟然全是连绵起伏的高山,而且每一座都巍峨挺拔、荆棘丛生,他根本不知道该到哪一座山上去寻找徐福。不过,眼前的困难并没有难倒决心坚定的仙太郎。他望着巍峨的群山,毫不胆怯地在心中默默念道:有志者,事竟成!就算把这些山全都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徐福找出来,向他乞求长生不死的仙药。

说着,他便朝着山中进发了。

他在崇山峻岭之中不停地游走穿梭,渴了就喝些溪水,饿了就摘些野果。渐渐地,他的鞋子磨破了,衣服挂破了,就连他那匹强壮的骏马也累得奄奄一息。可尽管如此,仙太郎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徐福的念头,他的决心反而更加坚定了。

一天傍晚,仙太郎正在一座山上搜寻徐福的踪迹时,山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时间,山里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惊慌失措的仙太郎赶紧跑到附近的一间破庙避雨。

他刚跑进破庙,就看到庙里的神坛上供奉着一座满是灰尘的神像。仙太郎好奇地走上前去,借着微光细细地打量起来。

“难道……难道这是……”看着看着,仙太郎突然大叫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凑到神像前,想要更加仔细地把这神像看清楚。

“天啊!这竟然是徐福神庙!”说到这里,仙太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神像不停地磕起头来。

“徐福大人啊,我是您的信徒仙太郎。我远道而来,在这深山里不停地找寻您的踪迹,只求您能现身相见,并赐给我一颗长生不死的仙药。求您念我一片诚心,成全我的夙愿吧!”

仙太郎跪在神像前,一边磕头一边诚心地向徐福的神像祈祷。

可无论他磕了多少个头,把心里的愿望诉说了多少遍,那座又破又旧的神像却依旧岿然不动地矗立在神坛上,冷酷无情地俯视着虔诚的仙太郎。

仙太郎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他默默地鼓励自己:一定是我的诚意还不够,所以徐福大人才没有接受我的请求。接下来,我一定要更加诚心地祷告才行!

于是,仙太郎便在破庙中长跪不起,不停地朝着徐福的神像磕头许愿,就连额头渗出了鲜血,他也置之不理。

不知不觉,仙太郎竟然在破庙里跪了七天七夜!就在第七天的深夜,当仙太郎正跪在神坛前昏昏欲睡之时,神坛上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接着,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头驾着金色祥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由于七天没有进食,仙太郎早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他恍惚地抬起头,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徐福大人,您终于出现了!”仙太郎立即恢复了精神,兴奋地大声说道。

“仙太郎,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索要长生不死的仙药的。千百年来,有不计其数的人到这座庙里来找我索要仙药,但我始终没有现身相见。到最后,这座庙也渐渐荒废了。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佛度有缘人’,既然你我二人有缘,而你又如此有诚意,所以我决定成全你的心愿。”

徐福看着虔诚的仙太郎,微笑着说。

听了这话,仙太郎真是兴奋极了!他顿时便觉得,不管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都是值得的。因为,他那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的夙愿,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想到这里,他又朝着徐福磕起头来。

这时,只听徐福缓缓地说道:“不过,长生不死的仙药我已经没有了。因为蓬莱仙岛上唯一的一颗仙药已经被我吃了。但为了帮你达成愿望,我将把你送到遥远的永生国度去,在那里,人人都能长生不死。”

说着,徐福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只纸鹤,轻轻地抛到地上。转眼间,那只巴掌大小的纸鹤竟然变成了一只羽翼丰满、神采飞扬的仙鹤!

“你快骑到这仙鹤背上去吧,它会带着你飞到永生国度去的。”说完,徐福便驾着金色祥云消失了。

于是,仙太郎赶紧爬到了仙鹤的背上,满心欢喜地乘着仙鹤,朝着永生国度飞去了。

仙太郎驾着仙鹤,在云雾之中不停地穿梭飞翔。他们越过崇山峻岭,飞过汪洋大海,几天之后,仙鹤终于降落在了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岛屿上--这便是传说中的永生国度。

仙太郎刚从仙鹤的背上跳下来,那只巨大的仙鹤便慢慢地缩小,最后竟然又变回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纸鹤。仙太郎赶紧把纸鹤揣进袖子里,接着,便大步朝着岛屿上的一个小镇走去。

可他刚一走到小镇的城门口,一大群衣着华丽的居民便立刻拥了上来,把他团团围住。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可把仙太郎给吓坏了。

“尊敬的客人,你是打哪儿来呀?”居民们七嘴八舌地问。

见他们并没有恶意,仙太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带着和善的微笑回答道:“我叫仙太郎,来自日本国的京都。

是徐福大人指引我来到这永生国度的,他说这里的居民都可以长生不死。”

一听到“长生不死”这四个字,刚才还激动万分的人们,便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个男子冲着仙太郎大声问道:“仙太郎先生,请问你们日本国的人会衰老、会死亡吗?”

“当然会啦!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了呀!”仙太郎笑着说。

“那请问您的身上带有剧毒的药吗?”另一个男子问。

仙太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问,于是疑惑地说:“没有,我那么怕死,怎么会把毒药带在身上呢?”

镇民们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四下散开了。

不明就里的仙太郎,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静静地思考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时,一位长者走到仙太郎跟前,和蔼可亲地对他说:“尊敬的仙太郎先生,真是让您见笑了。我们这里小国寡民,居民们都不太懂礼数,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既然是徐福大人让您到这里来的,我们一定会好好地招待您。您就放心在这里住下吧。”

说完,长者便把仙太郎带到一所宽敞而舒适的庭院里居住下来。

不出一个月,仙太郎便适应了岛上的生活。这里不但鸟语花香、安宁静穆,而且每家每户都住着金碧辉煌的豪宅,过着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居民真的像徐福所说的那样,都能长生不死。仙太郎觉得这一切简直太美妙啦,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可渐渐地,仙太郎察觉出了不妥。他发现居民们好像并不太享受这悠闲安逸的生活;反之,他们的脸上总是挂满了愁容。不仅如此,他们还常常跑到仙太郎家中,诚恳地向他请教死亡的方法。而且,每当有外来的商船从岛边经过时,他们便成群结队地拥向港口,向来人索要毒药。

疑窦丛生的仙太郎,只好跑到长者家中询问究竟。

长者听了仙太郎的疑问,并不感到奇怪。他微笑着反问道:“您来这岛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您觉得我们这里的生活怎么样呢?”

“这里的生活真是太美妙了!”

仙太郎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高兴地说道,“这里的居民不仅长生不死,而且个个都过着令世人艳羡的奢华生活。在我们日本国,有多少人盼着过这样的生活呢!”

听了他的话,长者轻轻地笑了笑,叹口气说:“世人总是希望长生不死,可又有多少人能明白这背后的悲哀呢?”说到这里,长者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窗前。他望着窗外的远山,无限悲凉地说,“其实,这永生国里的居民,没有一个希望长生不死。只是,我们一生下来,就已经失去了死亡的权利。几千年来,我们总是重复着枯燥而乏味的生活,直到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感觉。我们没有历史,也没有未来,时间和生命对我们来说,只是一次次无聊的重复。尊敬的客人,请您想一想,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啊!但更为可悲的是,正因为我们能够长生不死,所以人们都不会为了明天而努力。在我们的国度里,你甚至看不到人类的变化与进步,大家只是简单地劳动,然后便是日复一日地寻欢作乐。亲爱的客人,您觉得人要是这样活着,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呢?”

听了老者的话,仙太郎渐渐地低下了头。不一会儿,他又继续问道:“这么多年来,难道都没有外来的商人给你们带来过毒药吗?”

“呵呵,”老者凄凉地笑了笑,“当然有。但无论什么样的毒药,都不能夺走我们的生命,因为,我们根本就不会死。”

说完,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悲凉地朝着房里走去了。仙太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中,思考着他刚才所说的一切。

时间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悄然逝去,不知不觉,仙太郎竟已经在这永生国度之中生活了三百年了。

三百年来,他的生活几乎一成不变,除了简单的劳动之外,便是吃喝玩乐、夜夜笙歌。渐渐地,当最初的兴奋与新鲜感消失殆尽之后,仙太郎终于明白了多年以前长者对他说的那番话。

终于,他也开始厌倦了这一成不变的生活,体会到了隐藏在这长生不死背后的痛苦与寂寞。于是,他开始怀念起家乡那繁忙而充满变化的生活来。

突然间,他竟然很想回到家乡,很想重新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中去。

这时,他想起了当初带他来到这里的那只仙鹤。于是,他赶紧从衣柜里拿出那只尘封已久的纸鹤,对着它虔诚地祈求道:“尊敬的仙鹤啊,求您把我带回我的故乡吧。我实在是厌倦了这长生不死的生活,只要您能带我回到那原本属于我的国度,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仙太郎话音刚落,只见桌上那只巴掌大小的纸鹤,立刻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接着,它渐渐地变大,最终又变成一只挺拔而骄傲的仙鹤。

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故土的仙太郎,赶紧跳到了仙鹤的背上,乘着仙鹤腾云驾雾而去。

仙鹤在空中飞啊飞,不一会儿便飞到了京都的上空。

这时,激动万分的仙太郎赶紧伸长脖子眺望起自己魂牵梦萦的故乡来。

突然间,仙太郎身下那只羽翼丰满的仙鹤竟然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一只大纸鹤,更为不幸的是,就在这时,天空中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不一会儿,纸鹤便被雨水淋湿了,然后开始渐渐地变皱,最后,终于在一阵狂风的打击下,猛地跌进了大海之中。

仙太郎也随着纸鹤落进了大海里。不习水性的他,惊慌失措地在海水里拼命地挣扎呼救,可汹涌的波浪却不断地将他淹没。

仙太郎怀着不甘的心情一点一点地没入海中,他一边挣扎,一边痛苦地想:“如果不是我贪图长生不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现在依旧还是那个富甲一方的仙太郎大人啊,又怎么会沉沦海底、葬身鱼腹呢?”

想到这里,他悔恨地闭上了双眼。就在他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仙太郎,快醒醒!快醒醒!”

仙太郎闻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这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那间破旧的徐福神庙中。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天空中便出现了一位美丽的彩衣仙子,她望着仙太郎微笑着说:“仙太郎,快别害怕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你的梦境而已。”

听了她的话,惊魂未定的仙太郎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是徐福大人座下的使者,大人知道你渴望长生不死,也为你的诚心所感动,所以便决定成全你。但他不知道你是否能承受长生不死所带来的痛苦,便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地走进了你的梦里,让一只仙鹤把你带去永生国度,让你亲身体验一下长生不死的生活。亲爱的仙太郎,在预见了这一切之后,你还想长生不死吗?”

“不!我不想要了!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平凡而完整地经历生老病死,为了今生而努力,为了明天而奋斗。

我再也不要做长生不死的行尸走肉了!”仙太郎大声说道。

听了他的话,天使微微笑了笑,温柔地说:“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回到家乡好好地生活吧。生命短暂,我们都要怀着珍惜而感恩的心,努力地生存下去。

不要为过去而后悔,不要为明天而担忧,不要奢望长生不死,更不要随便放弃宝贵的生命。只有这样,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你明白了吗?”

“谢谢你,亲爱的仙子,也谢谢尊敬的徐福大人!”

仙太郎站起身来,朝着天使深深地鞠了一躬。

仙子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后,便驾着彩云离开了。

第二天,仙太郎便背着包袱踏上了回乡的旅途。回到家乡后的仙太郎,彻底抛弃了对长生不死的执着,过上了高尚而有意义的生活,一直到他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