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说什么?”
她只是摇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红云,红霞,我们再往前走走。”
二人顿时失色,目瞪口呆地跪在地上:“娘娘,请饶命,奴婢们不敢去琉璃殿。”
“不,我不是去琉璃殿,我只是看看这夜景。我还没走出去过。”
“娘娘恕罪,天色晚了,奴婢们不敢带娘娘出去。”
“娘娘,你还要保重龙胎啊……”
……她看着两个小宫女心惊胆战的样子。可以想象,若是再有一次捉奸事件,她们那两个可爱的小头颅就真的不会是自己的了。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散散心。”
“娘娘……”
二人哭起来,既不敢让她往前走,又不敢阻止她,束手无策。
在她们的哭泣声里,芳菲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
沿途,种满了玫瑰,夏日的芬芳,开得如一匹艳红的巨大锦缎。
她看看这些玫瑰,伸手,从近处摘下一朵,看看,又扔在花丛里。玫瑰无论开得多么艳丽,也就这么些天。
就如一个人的青春。
她继续缓缓往前走。两个小宫女只好哭哭啼啼地跟上来,搀扶着她,惶恐得无以复加。
琉璃殿,隐藏在夜色里。此时已经灯火通明,飘出浓郁的脂粉香,酒菜香,花粉香。宫女们进进出出,提着精巧的篮子,里面装满收集的新鲜花瓣。
“呀,今天摘了这么多花瓣?”
“是啊,有玫瑰、月季,还有其他许多种,等小怜姑娘跳舞时,洒在她的纱衣上,不知多漂亮呢……”
“大伙儿多准备点,张婕妤说了,会好好赏赐大家的……”
“陛下今天又赏赐了小怜姑娘许多东西呢……那些珍宝,啧啧啧……真是羡慕……”
“不要多说了,快去准备花瓣,陛下早已等不及了,要看小怜姑娘跳舞了……”
“嘻嘻,慌什么?陛下搂着小怜姑娘饮酒,不知多快活呢,不急着看跳舞的……”
“死丫头些,少嚼舌根了,快去准备……”
……
芳菲在成排的大树后面站定,听着那些提花篮少女的嬉笑,声音并不太低,仿佛早就议论惯了,也习惯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怜和张婕妤受宠,也就意味着她们的打赏会更丰厚。
她们岂能不高兴?
里面,已经传来乐声,隐隐的,十分香艳迷离。然后,是琵琶的声音,更是缠绵悱恻,销魂无限。
芳菲自己不怎么会弹琴,但也能听出那曲声的悠扬。
这曲子来自南朝,香烟妩媚的金粉古都。所以,南朝才自来令人们那么向往。
两个宫女站在她身边,一边一个扶住她,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一个冲动又冲出去“捉奸”。
她们紧张得就如即将上刑场的羔羊。死生一线,仿佛全在冯昭仪手里。
芳菲转身,慢慢的。
二人几乎尖叫起来。
可是,芳菲的方向,却是来时的路,而非往前。
她慢慢地往回走,再也没有看一眼琉璃殿。
直到走出好远,琉璃殿都快彻底掩映在夜色里一点都看不见了,二人才松一口气。
“娘娘,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
芳菲淡淡道:“怕什么?你们以为我会又去捉奸?”
难道不是么?
红云高兴道:“娘娘,您越来越理智了……犯不着跟张婕妤计较。等生下小王子,陛下自然不会去理睬她们了……”
她摇摇头:“不,我再也不会去捉奸了。”
“为什么?”
以前捉奸,是因为怀着希望,怀着被娇宠被疼爱,可笑地以为,陛下他是喜欢自己的。现在,知道不是了,又何必再去管他呢。
红云二人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再问。
“那个小怜是什么人?”
“听说是张婕妤买来的奴婢。她卖身葬父,被张婕妤带进宫。南朝的女子本来就擅长歌舞,张婕妤又教了她许多。她长得国色天香……”
“什么国色天香?是狐媚子,狐狸精……”
“对,她就是一个狐狸精,听说凡是见了她的男子,都会神魂颠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