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熊熊,屋子里温暖如春,就连芳菲也觉得几分倦意。她的脸贴在罗迦的怀里,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是一种香味——她对此非常敏感。而且,这香味绝非是自己房间里的,自己从不熏这样的香。无可怀疑,这香味出自某一位得宠的妃嫔,虽然不是当初小怜身上的那种迷迭香,但也可以确定,这样的熏香,唯有年轻妃嫔才会得到赏赐。
她心里一紧。这是回宫后,陛下第一次身上带着其他女人的味道。回宫好些日子了,陛下的确再也不曾宠信过其他的妃嫔。但是,她并不曾因此放松,反而藏着担忧——复合的新鲜感一过去,陛下,他是否会毛病复发?
他是皇帝,真的就肯甘心只宠信一个女子?
陛下这些天,每天早出晚归,尤其是今天,这么晚才回来,难道真的是在上朝么?
心里像狠狠地挨了一棍,那是一种再次被背叛,重蹈覆辙的可怕与悲哀——陛下,他竟然又老毛病重犯。
她强忍住心中的极大的愤怒和悲哀,不经意地,坐起身子,离开了他的怀抱。
罗迦依旧懒洋洋地躺着,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她情绪上的转变。
芳菲勉强保持着镇定,不经意地问:“陛下,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唉,都是那些老家伙,朕每提出一项措施,他们都要讨论磨叽半天……”
撒谎!他在撒谎!他竟然不敢承认。
那些大臣讨论,会把女人身上的熏香讨论到他皇帝大人的身上?
罗迦早已睡意朦胧,三下五除二脱掉了外衣躺下。这时,他身上那股熏香的味道反而不见了。
她觉得奇怪,如果陛下外出偷腥,岂不是身上的熏香会更浓郁?为什么除了外衣上,他自己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偷腥尚未成功?
她在暗夜里睁大眼睛,真想摇醒他问问,大吵大闹几句,可是,几次三番,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迷迷糊糊里,仿佛是在大燕的国都,面目模糊的小孩儿提着一大堆破烂的玩具——城破当日,别的宫女收拾值钱的东西准备亡命,她却只有那些破旧的小玩意,全用剪刀剪烂了,拿去树林后面埋葬。一只大手伸出,抢夺过去,全部倒在地上:“不是你的……小魔鬼,你什么都没有……这世界上,什么都不属于你!”
她蓦然惊醒,满头大汗。
可是,身边的人还睡得很沉。他的手习惯性地放在她的柔软的腹部上,压着她的胸口——据说,压着胸口睡觉,人就会做恶梦!果然!
芳菲心里那个恨,一把掀开他的手,可是,他无意识地又放过来,还是大大地,灼热地霸占在那里。
如此反复,芳菲怒了,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狠狠给他一耳光——凭什么?凭什么他是陛下,就可以为所欲为?而别人,连质疑一下的权利都没有?
再加上恶梦,真的是“旧恨新仇”一股脑儿地涌上来。
她越想越是怒火冲天,恰巧罗迦的手再次伸过来,身子也一侧,脸正对准她的眼睛——有一刹那,芳菲真是恶向胆边生,忽然伸出手——完全是不受控制的——只听得黑夜里啪的一声,一耳光就落在了陛下的脸上!
重重的一耳光!
在黑夜里,那么清脆!
罗迦骤然被惊醒,脸上还火辣辣的。
黑夜里,是谁在偷袭自己?
“芳菲,芳菲?”
芳菲吓得简直呆了,自己怎么想着想着就恶念顿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