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不走了,永远也带不走她。她记忆逐渐恢复,不久的将来,迎接他的就会是她冷情痛恨的眼神吧。
这样也好,如果这样能让她放下背负,能让她开心。
这样也好……
他仰望夜空,长长叹息一声,放心的同时又微微有些失望。
焚火幻情。
天下最霸道最刚烈的情药,就连他父亲也没能抵抗得了。
原本他想着,如果云墨无法克制这药碰了其他女人或者借此机会侵犯她,那他就没资格再拥有她。
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多时,从她做恶梦跑出去开始。
他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听见了那个男人为她而隐忍克制。
他应该知道自己来了吧,呵呵……
或许他该庆幸,庆幸他没有对她说得太多。
罢了,该离开了。
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再如此恋恋不舍只会害了她。
他转身,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房顶下,云墨目光清明而淡漠。他知道玉无垠来了,知道他想要带她走,他怎能允许?只要自己在这里,和她在一起,只要她没有拒绝,玉无垠就带不走她。
卑鄙吗?
是。
可为了能留住她,即便是卑鄙,他也不得不为。
就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她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凤君华摇摇头,又想起什么,道:“你身上的焚火幻情……”
“无碍。”
他冲她温润一笑,然后坐了起来。
“只要我功力恢复个七八层,再配合药物施针,也就差不多解了。”
凤君华也坐起来,歪头看着他。
“不是说焚火幻情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春药吗?我看也不过如此。”
云墨已经下了床,笑道:“这不是有你这个解毒高手吗?不然……”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其实对于一般的情药来说,只要意志力够坚定,也无所畏惧。只不过这焚火幻情,便是针对人的意识和灵魂所炼制的媚毒。中此药者,几乎没有谁能幸免。他这次也是幸运吧,不然就真的如她所说,一身修为尽毁了。
他忽然又拉住她的手,“昨晚忘记问你了,你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我做噩梦。”她道:“火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跑出去了,我担心它会有危险,就追出去了。”
云墨蹙了蹙眉,叹息道:“看来还是得尽快让你恢复记忆,不然老这么做噩梦对你身体不好。”
他将她按坐在梳妆台上,很自然的给她梳头。
凤君华看着铜镜中他的倒影,他的指尖穿梭于她的发丝,温柔的泻落象牙梳,在晨光中沐浴着浅淡的光晕,朦胧而温馨。她看着看着,眼角不自觉柔了几分,脑海中渐渐浮现熟悉的场景。
晨光弥漫,照亮大地郁郁葱葱,她坐在垫了他衣袍的石凳上,他站在她身后,正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干帕子给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直到不再滴水了,他又运功给她将头发烤干。
“好了,这样就不会伤寒了。”
她披散着头转过身,随便用手抓了抓,想要辩个辫子,他却按住了她的手。
“别动。”
她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看了看她,然后对她说。
“把你的匕首给我。”
“做什么?”
他不回答,目光淡定。
她蹙了蹙眉,还是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掏出来交给他。
“别弄坏了啊,不然你得赔我。”
他只是笑了笑,“在这儿等着我,我很快回来。”他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她一个人坐在山洞无聊,见他好一会儿还没回来,索性出去找他。没走几步,就看到他蹲在不远处背对着她,好像在雕刻什么东西。她一时好奇,便放轻脚步走过去,从他身后探出头,还没看清他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就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不是叫你在山洞等我,出来做什么?”
被发现了她也不恼,索性转过去蹲在他身边。
“你在做……”
她忽然顿住了,目光落在他手上已经马上完工的,一把雕刻得十分精致的……梳子。
“你……”
他已经将最后一刀落下,“好了。”
她目光落在他雕刻的花纹上,那是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歪着头,美丽的大眼睛闪动着俏皮的光,眉目精致而温顺,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那是她。
他已经站起来,对她伸出手。
“走吧。”
她仰头,晨光下那少年目光温润如玉,笑意温柔微带几分宠溺。她一时心中有些复杂,无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他将她带到河边,扯了芦苇铺在冰凉的石块上,让她坐下,然后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她看着水中影影绰绰波光浩荡的影子,只觉得心头有什么堵得慌。
“你会梳女子的发髻?”
“不会。”他回答得很干脆,“但我想应该不难。”他手指一顿,而后又笑了笑。“女为悦己者容,你看你,长得这么美的一张脸,偏要用头发遮住大半边脸,岂不可惜了?”
她有些闷闷道:“你嫌我丑?”
他又低笑了一声,低头凑在她耳边道:“不丑,不过如果再好好打扮一下,就更美了。就像这样,你看。”
她低头看向水中的倒影,此刻她脸颊上已经没有了那块红斑,长眉纤细入鬓,更衬肌肤如雪似玉,美如星辉。而那双眼睛,似冰山上的血水,似地狱里开得妖冶而极致的彼岸花,流荡着潋滟而瑰丽的风情波光。小巧的鼻子高挺而可爱,其下一张红唇嫣然似樱桃。
如此倾城之色,可以想象长成以后会是如何的倾世之容?
忽然想起了娘亲的告诫,她立即低了头,不去看那让她自己也微微恍惚的容颜。有些恼怒的想要伸手打乱已经被他梳好的发髻,却被他抓住了手。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