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于文等人便离开了,并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魅颜,你们也出去。”
“是。”魅颜魉佑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迟疑着应了声,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姐,地上凉,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凤含莺扶着她慢慢坐到床上,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抬头看见她仍旧一脸的茫然和麻木,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完全就像被抽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姐……”
她忍不住鼻子酸涩,差点又流出了泪来。
凤君华却笑了,“小莺。”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我娘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又为什么隐姓埋名那么多年了。”
凤含莺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凤君华开始喃喃诉说着,“因为她爱的人不是我爹,是那个人,是她好姐妹的丈夫。她觉得自己充当了第三者,她觉得她对不起孟皇后,所以她才不辞而别。她不想破坏自己姐妹的幸福,所以才要隐姓埋名,甚至甘心下嫁给我爹做平妻,甘愿与人共事一夫。甚至为了保护我,宁愿隐瞒我的身世,也不愿向东越求助。”
“知道吗?其实我爹从来不留宿在我娘房里,所以我才会怨恨他……”她深吸一口气,向后靠了靠,仍旧在说着。“我也终于明白,娘为什么会给爹纳妾了。她要给那个人守节,回报不了爹的深情,所以才要把我爹推给其他女人。可是……”她眼睛里又落下泪水来,“可我爹依旧无怨无悔的爱着她,甚至把我当做他的亲生女儿般疼爱了那么多年。”
她嗓子嘶哑了,“当初我爹就是因为我才被收了兵权,现在又因为我辞了官……他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小莺……”
她抽泣着,颤抖的抓住了凤含莺的手。
“知道吗?小时候,我常常看见娘坐在窗前望着一个方向出神,眼神里总是写满了思念和哀怨。我那时年幼无知,如今才明白。她望的那个方向,就是东越……她思念的人,就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疼痛。
“姐,你别说了。”凤含莺伸手抱住她,与她一起哭泣。“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姐,哭出来……”
凤君华深深吐出一口气,仍旧抱着她娘的灵位,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怔怔的流泪。
“小莺,我好难受。”她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痛得快要死掉……”
“姐……”
凤君华咬住自己的唇,身子又开始颤抖。
“真的好痛。小莺,从来……从来都没那么痛过。痛得,我想要把心给挖出来。那样,是不是就不再痛了?”
“姐,你别这样。”
凤含莺也在哭,微微放开她,哽咽着说。
“我知道你伤心你难过,可你千万不能伤害自己啊。姐,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不。”凤君华摇头,像个木偶一般空洞的望着她。
“是我的错。”她说,“从小我就只会闯祸,只会不停的犯错。如今,更是爱上了……”她说到最后,又低下了头,连呼吸都是痛的。
“姐……”
凤含莺听得心口一阵阵痛楚。她的姐姐,从小那么坚强那么强大的姐姐,那个一旦有危险就义无反顾挺身挡在她身前的姐姐,何时这般脆弱过?
“小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凤君华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我要怎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啊……”
她说完终是忍不住哭起来,“怎么办……”
“姐。”凤含莺吸了吸鼻子,握住她冰凉的手,坚定道:“忘记吧,忘记他。”
“忘记?”
她茫然的抬头。
“是,忘记。”
凤含莺点头,“如果你痛苦,就忘记他。”
“不行啊。”凤君华痛苦的摇头,“我忘不掉,忘不掉啊,小莺……”她手指松懈,灵牌落在棉被上,然后她双手捂着头,手指穿插在发间,嘶哑着说:“小莺,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他对我那么好,那么好……”她颤抖着不停的流泪,“他为我梳头为我画眉。他说这辈子只给我一个人梳头描眉,他说这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他说要娶我,只娶我一个人……”
她说着说着,面容被痛苦折磨得无限扭曲。
“不行,我忘不了。我怎么能忘?你让我怎么忘?”她又放下手,神色呆滞。“小莺,这世上为什么要有爱情这种东西?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原来爱情那么伤人?为什么……”
她哭,“为什么在我爱上他以后,又告诉我这么残忍的真相?为什么……”
“姐……”
凤含莺想安慰她,她却忽然抬头,面色惊惶的抓住她的手。
“小莺,这件事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了?他们……他们是不是在嘲笑在唾弃在辱骂?还有东越的那些朝臣,他们是不是在背后议论他?他们会不会指责他?”
“姐……”
凤含莺心疼的看着她,她自己都那么痛苦了,还想着云墨会不会被天下人唾骂。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冷心冷清的夜魅啊?这分明就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傻女人。
“姐你放心。”她连忙安抚凤君华,“那天的事云皇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提起,况且那时候在场的也就我们几个,没有人传出去,也没有人诟骂指责你们。”
凤君华却摇头,“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秘密终究有一天会被传出去。何况……我那天听见有人在叫皇后。她……她听见了,那些人都知道了。那么……迟早这件事都会弄得人尽皆知的。”
她害怕的颤抖起来,“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之前他还说要娶我,天下人都知道……我又和他住在一起那么久,那么,那么……”
“姐。”凤含莺抓住她的肩膀,“姐你别自己吓自己,你们之间是清白的,不用怕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