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凤倾天下之腹黑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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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国丧(3)

“好,那就好……”皇后眼神里又闪烁出泪花,却是欣喜的。“你盼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心愿达成了。”她将凤君华和云墨的手合并,道:“母后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两人点头,“谢谢母后。”

皇后又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环,给凤君华戴上。

“孩子,母后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这只玉环,是我母亲在我出嫁的时候送给我的,如今我把它送给你。”

凤君华一听,连忙要拒绝。

“不行,母后,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

皇后按住她的手,坚定的摇头,道:“我和千影相识一场,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说你能收你就可以收,不许脱下来。”

“这……”凤君华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

“是,谢母后。”

皇后又看向云皇,“陛下。”

云皇连忙走过来,云墨和凤君华起身,将位置腾给他,他将皇后抱在怀里,一只手握着她枯瘦如骨材的手,眼神里覆满了疼痛和歉疚。

“晴岚。”

皇后看着他,突然唤了声。

“阿鸿……”

云皇怔了怔,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已经好久没唤过他的名字了。

“嗯。”他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重重点头应了声。“我在,晴岚,我一直在你身边。”

凤君华在旁边看得不忍,别开了头,对云墨道:“我们出去吧,他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云墨没说什么,拉着她走了出去。

云皇抱着皇后,轻轻呢喃。

“晴岚,你已经很久没这样唤我了。”

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不再是云王府的世子,而是一代开国皇帝云皇。世人甚至都忘记了他的名字,云飞鸿。很多年前,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她总是笑脸盈盈的叫他阿鸿。彼时一声声一字字入耳边也跟着入了心,带起涟漪阵阵,至此不能忘。

“是吗?”皇后微笑着,“因为阿鸿不再是我一个人的阿鸿了,是这东越的帝王,是天下人心中的陛下。”

云皇却摇头,道:“晴岚,无论我是东越的皇帝也好,当年的云王府世子云飞鸿也罢,我永远都只是你心目中的阿鸿。”他紧紧抱着她,声音微微颤抖。

“你忘了吗?我娶你的时候就说过,无论未来如何,无论我是谁,都永远是你口中的阿鸿。”

皇后抬头看着他,伸出手来,缓缓的触碰他的容颜,指尖从他浓黑的眉慢慢滑下,然后落到他的耳鬓上,有些怅然道:“阿鸿,你老了呢。”

“嗯。”

他面上浮现微微笑意,眸光里涌现了几十年都不变的刻骨柔情。

“我们都老了。”他替她理了理耳边有些灰白的发丝,笑着道:“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就说过,要白头偕老。岁月催人老,如今你我都耳鬓发白了,刚好验证咱们的誓言,不是吗?”

她也笑着点头,“是啊,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直到老,直到死……”

最后一个字,让他又颤了颤。

“晴岚……”

“阿鸿。”她打断他,“我们都知道的,不是吗?别再逃避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云皇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她还在,她不会离开他一般。

“阿鸿……”皇后突然又开口了,“让墨儿和那孩子大婚吧。”

云皇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什么,面色变了。

“不行,晴岚,我不会答应的。”他显得有些激动,“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废了你的。”

孟皇后并非云墨的生母,如果云皇废了她,她就不再是皇后,云墨也不用再守孝三年才能完婚。可是他如何能这样做?这个女子,她将一生都付诸于他,他已经负她太多,如何还能再伤她?

“晴岚,你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她原本要说的话僵在喉咙口,又默默吞了下去,眼角有泪花闪烁。

“那墨儿怎么办?”

云皇嘴唇蠕动,看着她如今苍白虚弱命不久矣还在想着自己过世后儿子无法及时大婚,不免想起很多年前他们那个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的女儿,再想起那些年天下大乱,战场并肩作战,浴血拼杀,俩人纵然彼此情谊深厚,却几乎没有时间单独在一起风花雪月。之后东越立国,他又忙于国事,再加上孟家势大,她夹在中间两面为难,这么些年,只怕早已积郁成疾。

当年是他负了雪裳,又何尝不是负了晴岚?

这个女子,自从与他相识便在为他而活。到得最后,家族倾覆,她自己也即将红颜薄命。

他的儿子,那个害得她终生无法怀孕的女子留下的孩子,她却当做亲生孩子般的疼爱养育长大。

他知道她的身子其实早已经支撑到了极限,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想要最后看墨儿一眼罢了。

这个女子,她如此恩怨分明又是如此的善良体贴。若换做其他人,当初雪裳那般对她,她大可以报复在雪裳的儿子身上,但她没有,反而对那孩子视如亲生。

这样的女子,他爱且敬重,更多的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愧疚。

此时看着她形销骨立即将消逝,不由得心中钝痛,恨不能代她承受那般痛楚。

“晴岚……”他苍老的面容滑下两行泪水,嘶哑而凄楚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云家……对不起你……”

皇后怔怔的看着他,泪水落在她指尖上,也烫得她心里一揪,忍不住便眼角有些酸涩起来,心中那许多无法言诉的悲苦与委屈刹那间如洪流般顷刻而出,化为无声的泪水。

她素来便是坚强的,无论在闺中之时还是嫁人之后,便是曾经战场厮杀受伤无数,却也没有吭一声。然而此刻,生命濒临之际,在那男子痛悔的泪水下,她也不由得落下眼泪。

前半生她为家族而活,后半生为自己所爱的丈夫和儿子而活。临到死,她想任性的,痛快的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