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凉水泼下来,毫不意外的看见红白交加的脸色。一双眸子沉沉的看着她,似恼怒又似十分无奈。
“你……”
她视若无睹,“殿下,您可得悠着点,让人知道了可对您的名声不太好。”
好吧,她就是故意恶作剧。不过鲜少看到这个男人吃瘪近乎抓狂的表情,那滋味,真的是……非言语能够形容的。
他还在瞪着她,清楚的看见她眼中闪烁着的狡黠和阴谋得逞的笑意。
这女人……
真是……
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拍拍手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就给他熄灭了,那滋味,真是……太憋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究只得人命的长叹一声,仍旧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她义正言辞道:“错,妖精是要吃人的,我虽然不至于天天吃素,但还没那么重口味。”
他苦笑不得,歪头看着她笑得明媚而清丽的样子,心中一动,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轻而低哑道:“妖精吃人,你是直接把人的七魂六魄都给吸走了。所以,你比妖精厉害。”
凤君华一愣,终于忍不住红了脸,嗔了他一眼。
“快起来。”
他笑了笑,终是不再逗她。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然后又仔细的给她穿好衣服,将她抱到梳妆台边坐下,很自然的给她梳头。
凤君华看着镜中出现千百次温柔而熟悉的影像,忽然心中一动。
“子归,你给我洗头吧。”
他一愣,意识飘向了很多年前。
那时初春,南陵的气候还比较温凉,尤其在潮湿的山洞中,便觉得格外的冷。
她本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哪里忍受得了天天窝在山洞里等着人来援救?况且外面天气那么好,何必浪费?反正他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她再掩饰不就跟自己过不去吗?
正好,去练剑吧。
打定主意,她随便捡了跟树枝就在空地上舞起剑来。她本就骨骼清奇,是难得的练武奇才,凤凰诀也已经快要突破第一阶段,内力深厚,舞起剑来也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只是有几招特别难练,要配合心诀内功,同时变化无数中招式,要一心几用。以她那个时候的年龄资质,练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试了好几次,结果还是突破不了,反而几次折断树枝,差点伤了自己。
她气恼的将当做剑的树枝给扔掉,发泄一般的踩了好几脚,直到踩累了,才一脚踢开。
这时候,背后传来他的笑声。
“练武这般心浮气躁可不好。”
她猝然回头,对上他一双笑意莹然的眸子,怒火中烧。
“你敢嘲笑我?”
他低咳一声,“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不过就说了一句实话,哪里就成嘲笑你了?”
她哼了声,随后眯着眼冷声道:“你看了多久了?”
他漫不经心道:“嗯,大概,从你断掉第一根树枝开始吧。”
她咬牙,“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偷窥我的武功。”
他哑然失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谁也没规定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才能来。我都来好半天了,是你自己没发现我。所以,我这是正大光明的看。”
她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得瞪大双眼气鼓鼓的看着他。
他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极了,走过去,手上多了一把剑,一把木剑。
“拿着。”
她怪异的看着他,敢情他刚才边看她练剑就边在刻这木剑?
手中一凉,他已经将木剑塞到她手心。眼前一花,发现他手上还有一把木剑,看样子是打算陪她练剑。
“看好了,我只舞一遍。”
他眼神里笑意如流光飞过,刹那间身影已经飘远,长剑如虹衣带如风,潇洒而洒脱,行云如流水,竟然是她刚才舞的那套剑法,而且比她舞得还好还精湛。
她瞪大眼睛,心里有些嫉妒。这套剑法她练习了好几天了,始终还是无法将口诀和招式融为一体臻至完美。这人不就看了那么一会儿,居然就掌握了要领。
人比人比死人,这话说得果然不假。
正想着,他已经舞完了一套剑法,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看清楚了?”
她十分郁闷的瞅着他,“你学过?”
他笑,“不是你自己刚刚教我的么?”
她又瞪着他,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他却已经拉过她的手,她立即警戒。
“你要干嘛?”
“你不是要练剑?”他反问,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歪着头看他,似乎要从他表情上看出是否别有居心的情绪。他十分坦荡的任由她打量,待到她终于放弃,聋拉着脸道:“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就一个字。”他眨眨眼,“忘。”
“忘?”
“对,就是忘。”他慢悠悠道:“练武的时候本来就应该抛却所有思绪,全神贯注。可惜你心事重重注意力无法集中,这套剑法又极为复杂多变。你若是无法静下心来,强行这么练下去,迟早得走火入魔。”
她不服气,却也知道他说得不假,闷闷得不说话。
他却已经执起她的手,摆好了姿势,就站在她旁边,对她道:“现在,放空思绪,什么都不要想。”
她照着他说的去做,索性闭上眼睛,将脑海里那些不该有的思绪全都一点点抛弃,感受着他在引导她慢慢舞剑。心随意动,许多招式口诀刹那间自心尖闪过,她很快的将它们融入剑招内,使得越来越顺手。
心中微喜,她睁开眼睛,见他也拿着剑站在她旁边,不时得与她过招。他武功比她高,不过是在教她而已。她虽然不喜他,这个时候却还是分得清好坏,很认真的学着。
不过一个时辰,她终于将那套剑法和口诀完全融为一体,再也没有半点不适和堵塞。
挽出最后一个剑花,她收回木剑,笑得眉飞色舞,第一次给了他十分好脸色。
“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