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陵人?”
那些画的日期,最初是南陵的年号。
“嗯。”
他眼神复杂,“你娘是东越人。”
她点头,怪不得,之前他的回答那般模凌两可。她沉默着,没再说话。
云墨微微扬眉,“你为何不追问你的身世?”
凤君华淡淡道:“反正我迟早都会恢复记忆,何必多此一举?何况你自己不是也说很多事你也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我不喜欢残缺的答案。”
云墨默了默,似释然又似惆怅,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这一刻她在他怀里,那样的温暖深入骨髓,便只是这一刻,他也想努力攫取。
空气里有淡淡的馨香味漂浮着,驱散了这一刻的沉默和尴尬。
良久,凤君华才又低低开口了,带着一丝异样和陌生的莫名的羞涩。
“之前你说的那些话……”
云墨终于有了些反应,眼睫垂下,看见她洁白的脸颊在灯光中晕出彩霞一般的红晕,娇嫩得如晨间盛放的花。而他只要微微低头,便能摘下她的美丽。
心头起了微微的恍惚与旖旎,有淡淡的期待,和微微的彷徨怯意。
短暂的迥然过后,凤君华很快就恢复了淡然镇定。
“谢谢。”
云墨看着她,不说话。
他的胸膛太过灼热,呼吸都喷在她颈项上,她便如置身火炉般,觉得浑身都开始热了起来,烧得脸颊也微微有些泛红。
“谢谢你将我放在心里那么多年。”
云墨心思一动。
凤君华沉吟半晌,又道:“我活了十九年,从来不知道我自己在他人心中会如此重要。谢谢你,让我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止是为了杀人而存在。”
云墨一震,眼神里流露出深切的痛惜。
“青鸾……”
她低着头,语气虽然有缓和,却也并无任何亲昵。虽然之前因他那番话和看到的那些画而心神震动,但她还不至于就此对他动情爱上。应该说,她根本就不懂得爱情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可是……”
似乎意识到她想要说什么她不想听的话,云墨有些急切的打断了她。
“青鸾。”他语气微微沉凝,似斟酌了很久才低声道:“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她微微侧头,并没有不悦。因为他用的是征求询问的语气,并不是挟恩强求。他眼神深幽又微含了几分期待,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凤君华思索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你说。”
“在你彻底恢复记忆以前。”云墨沉声低柔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好吗?”
他看过来的眼神如此复杂而微含几分请求,语气字斟酌句似乎稍有半点差错都会遭到她的拒绝和厌烦。他如此小心翼翼,是否是因为爱之深切?
凤君华垂下眼睫,终是点点头。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认识你一个,就如你所说,我现在出去会被很多人惦记上,还不如留在这里,至少性命无虞。”
云墨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对她的理由还是有些涩然。但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就好,他只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翻身下床,他将她平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温柔道:“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她皱了皱眉,扯住了他的衣袖。
“你把床让给我,你睡哪儿?”
云墨回头,眼神又恢复了一惯的温润带笑。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邀我与你共眠吗?”
原本凤君华又会如从前一般冷着脸下逐客令,然而她并没有,只是敛了眸子陷入了沉思。云墨倒是有些讶异,他刚才那句话不过只是一时戏言而已,就像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他总是习惯那样微笑着开一些无伤大雅又暗含深意的玩笑,她总是神情冷漠眼神排斥而微微厌恶的无视。
如今这般,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青鸾。”他沉吟一会儿,坐了下来,偏头看着她。她也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神平静不带丝毫的涟漪遐想。
他微微一笑,意料之中的落寞和惆怅。
“我之前告诉你那些,并不是要你心里有负担。”
凤君华不语,眼神有些飘忽起来,似回想起了什么遥远而深刻的记忆。
云墨又是一笑,带着一分自嘲和苍凉。
“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有压力。你这女人,向来如斯冷漠不近人情。即便是我将心掏给你,只怕你都不屑一顾。”
凤君华终于抬头看他,正巧他也低眸与她对视。一双浩淼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她的影子,却又似乎略带了什么别的因素。像云山雾海,因看不透而觉神秘,因神秘而不自觉的沉沦。
这样一双眼睛,不知道会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凤君华有些怔怔的,无知无觉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云墨眼神微动,敛了神色,道:“嗯?”
凤君华移开目光,看着帐顶,声音里也似带了几分飘渺恍惚。
“做杀手,其实也不都全是冷漠的。杀手有自己杀人的方式,不完全靠武力。也有其他的因素,比如智慧,比如……美貌。”
云墨一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凤君华抚上自己的容颜,眼神更加迷茫。
“小莺就习惯用美人计,她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看女人的目光都一样,尤其是看美丽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看了云墨一眼,见他目光深幽而平静,正认真的聆听。
“她习惯迷惑目标至对她神魂颠倒然后毫无防备的死在她手上,我说凡事都有例外,总会有清明冷静之人。若到了那个时候,所谓的美人计岂非自取其辱?她不信,笃定的对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云墨若有所思。
“她碰到了例外,所以吃了亏?”
“嗯。”
凤君华点点头,“半年前组织下了任务,对方是政治阶层人物,势力庞大黑白通吃。且本身也实力非凡,常有保镖在侧……保镖也就是你们说的贴身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