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高位的人,心中最注重的,还是江山天下。
他在离间她和云墨。
的确,任何人看到刚才那一幕,心里都会升起无限哀凉。
可那又如何?
她冷笑,明月殇为了破坏她和云墨,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愧是明若玦的儿子,卑鄙阴险,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能操控她的感情操控她的心?还是他自以为能够掌控她的人生?
偏生在她生日这天来捣乱,还弄了这么一出。不就是告诉她,云墨能给她的,他也能给么?
笑话。
他给,她就必须要么?
深吸一口气,冷冷看着对方那些同样戒备的江湖人和暗卫。
明月殇今日倒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宫主。”乐枫小声道:“我们要不要动手?”
“不必。”
凤君华眼神很冷,刚才不过刹那,云墨和明月殇都消失无踪。很显然,他们被卷入了某种阵法之中。而她刚才站在云墨身边,很清楚的看见一片黑暗。空气里泛着枯燥腐朽的气息,隐约见到森冷骇人的白骨。
她很清楚那是什么。
尸骨图。
他们和洛水兮的第一次较量,便是来源于此。
如今尸骨图在明月殇手上,也就是说洛水兮被他藏了起来。
皇陵无法躲藏,如今干脆躲进皇宫了么?
云墨有惊魂书,她倒是他会被困。不过依照他们目前的情况,彼此都受了伤,这次在尸骨图和惊魂书里,只怕又要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她紧绷着唇,眼神里隐隐有着怒气和残戾。
明月殇就见不得她顺心一刻。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入口进去。”
“宫主……”乐枫担心道:“属下和您一起去吧,万一……”
“没事。”
凤君华摇摇头,“尸骨图和惊魂书本就属于阴暗煞气之阵,你们进去只会反受其害。我练的凤凰诀业火本就属天地精火,可烧一切阴邪之物。我一个人进去,不会有事的。”
乐枫点点头,“那您小心。”
凤君华转头四处查探,她对这些个上古阵法虽然有研究,但如今两大阵法相对,威力大增,排斥外切所有。她便是有几分经验,也难以找到入口。而且他们两人似乎都不愿意她搀和进他们的争斗中。
她面色开始凝重,闭眼念了隐身诀,想通过隐去所有外物的感知静下心来靠近那最黑暗的角落。
尸骨图和惊魂书的确乃阴煞之阵,反是入阵便被冤鬼缠身,周围漂浮着无数的阴魂,飘荡如鬼火。
两个影子交错缠斗,根本看不清面貌,便是身形也并非十分清晰。只是根据周围不同于阴龟漂浮的那些风声以及流动紧致的空气能判断出这一方有高手在作战。
砰——
掌声相击,交错缠绕的两个身影顿时变得清晰,慢慢落地。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在他们脚下各自多了一块黑色石头。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黑暗的世界,本就不该存在外物。然而却有殷红的血自嘴边留下,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明月殇淡淡擦掉嘴角血迹,温和而笑,“看来云太子不仅伤势快要痊愈,功力又更上了一层楼,真是可喜可贺。”
“彼此彼此。”
云墨长袖善舞,“明太子经此一役,终将神功大成,亦是喜事一桩。”
两人都面容温和谦恭有礼,然而却笑不打眼底,浑身都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杀气。忽然两人都皱了皱眉头,敏感的察觉到有人要闯进来。
明月殇目光微晃,笑意敛了几分。
“尊夫人真是对云太子情深意重,不惜此身也要闯进来救云太子出去。”
云墨神色沉寂,一边加固阵法一边漫不经心道:“在下和拙荆向来感情甚笃,明太子能明白这个道理,在下以及拙荆都会感到十分欣慰。”
明月殇眼角闪过一抹冷意。
云墨笑容重拾脸上,语气越发柔和。
“在下听闻贵国皇后正在给明太子准备迎娶正妃,也是喜事一桩,在下先恭喜明太子。只是如今南陵和东越因为一些误会而交战,国之大义,人言可畏,届时在下不能偕同拙荆去喝一杯喜酒了。”
他神色有淡淡遗憾之色,仿佛为不能参加明月殇的婚礼是多么可惜的事儿一般。
明月殇放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云墨惯会拾人把柄明嘲暗讽言语激人,让对方先沉不住气,于气势上微弱,然后进一步打击。从绝境中颠倒轮回,乾坤翻覆。
母后要给他选妃一事不过是前两天才开始,他也才刚刚收到消息,云墨却已经知晓,可见耳目有多灵敏。
呼吸渐渐平稳,明月殇面不改色,话音却忽然一转。
“云太子似乎很有自信。”
云墨浅浅而笑,“明太子是指什么?”
“云太子心如明镜,又何必明知故问?”明月殇眸光微暗,单枪直入道:“沙场刀剑无眼,云太子如此爱妻,又为何忍心她在此受苦?”
云墨眯了眯眼,语气淡凉。
“明人不说暗话,明太子说这些话,是想证明什么?”
高手过招本就潜意识的想要比较,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高深莫测。往日里两人无论如何明争暗斗,都不会把话说得十分明白,如此开门见山,倒是第一次。
明月殇浅浅笑了,眼神里忽有流光汇聚其中,荡漾起清浅而莫测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