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那个人还担不上高人。
就算今天,也担不上。
未来……
他眼神漂浮着白雾缭绕,半晌没有动作。
凰静贞已经坐在了他对面,“这棋局你研究多少年了?”
“十六年。”
明月笙下意识回答,随即意识到什么,噤了声,抿唇不语,周身却散发出淡淡冰冷的气息。
凰静贞嘴角微微上扬,“十六年啊,你倒是执着。十六年被困死在一方天地里,不知道困住你的是这棋局,还是你自己的心?”
明月笙悠然抬头,眼神冷如冰雪,隐约有些阴霾。
凰静贞不以为意,他对这盘棋十分看重,最初她就是随便动一动,他都会立即浑身冷如寒冰,甚至偶尔还会对她露出杀气。
一年多了,或许他自己还没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已经在慢慢改变。
这于她而言,是个难得的好现象。
“今天我心情好,陪你下棋吧。”
“不用。”
明月笙一挥手,已经用布将那棋局掩盖。
“今日我累了,改日再下吧。”
凰静贞耸了耸肩,“随便,乐意奉陪。”
东越。
凤君华刚收到来自西秦的消息,楚诗韵已经回到国都养伤,淮安王还在前线和明月笙僵持。
颜诺在半个月前离开,回到了玉佛山。
她忽然又想起了颜如玉,颜如玉应该也快下山了吧?
明月殇大婚,颜家人无论如何得派个代表去祝贺才是。
凰静芙亲自去给明月殇道贺,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作为一个女人,她想,此刻她很能理解凰静芙的心情。
自己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如今要娶妻了,而那个人却不是自己。心中滋味自是难以言喻。
凰静芙是聪明人,从来不会为了个人感情而忘记国家大义,就算从前知晓明月殇心属自己,也未曾有半分嫉妒生恨。
哦,差点忘记了。今年开春之时,凰静芙好像已经开始选秀。
这两人,一个身为帝王为了子嗣传承不得不填充后宫。一个碍于母亲临终之言,不得不尽早大婚。
都是同病相怜啊。身在皇权之中,真是悲哀。
相比起来,云墨这么多年对她痴心如一,还能得到父皇母后的认可支持,等待了十多年终于等到她回归,是多么不容易?
正想着,外面传来云墨的声音。
“青鸾。”
她回头看着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云墨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咱们出宫去,我有惊喜要送给你。”
凤君华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惊喜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出了宫,一路乘坐马车而去。凤君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回头道:“这不是去别院的路么?”
云墨含笑点头,“嗯。”
凤君华立即想起她二十岁生辰的时候,云墨送给她的一场浪漫花灯。难道他又准备了生辰礼物给她?可是不对啊,如今还不到五月,距离她生辰还有五个多月,他不可能会那么早的就送给她。
那是什么?
怀着好奇与微微期待,她跟着他来到了别院。
这是她三年前回来的时候最初呆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她看见了云墨心中对她深埋十二年的记忆与深情。
阔别一年,她再次踏足这个地方,心中感慨颇深。
云墨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面上掩饰不了的喜悦。
他直接带她去了皓月轩,皓月轩风景如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一走进去,心里那股熟悉的感觉便在血液里燃烧沸腾。
又是那个密室,那个曾经堆满了她画像的密室。不过此刻那些画像已经不存在,整个屋子显得十分单调而空无。
“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凤君华侧头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云墨但笑不语,拉着她往前,在墙壁上敲了敲。凤君华这才发现,原来这墙壁是空的。然后墙壁从下而上缓缓升起,本来她以为是一扇门,却没想到不是,或者说也是门,但只是柜子门而已。
镶嵌在墙壁之中的一方小柜子,里面有一个精致的盒子,像是装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保存得十分完整。
云墨将那盒子取出来,放到桌子上。回头笑看着她,“想不想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凤君华若有所思,“送给我的?”
云墨含笑点头,“是。”
凤君华扬眉,“你是要我自己打开?”
云墨依旧点头。
“看看吧,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凤君华还真有些好奇,他到底送给了她什么礼物。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手指触碰到铁锁,咔嚓一声,铁盒子开启。一道霞光冲天而起,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凤君华瞪大双眼,结结巴巴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
盒子内,藏着一件红色衣裳,通体泛着金红色的光,衣襟衣袖胸口衣摆全都绣着精细的花纹,而那锦缎光滑如水柔软如云,每一个转折都似乎藏着九曲回廊的风景。每一个繁复,都似乎诉说着一段刻骨的爱恋。
那是,天华碧。
世上三大珍匹之一。
凤君华眼底涌现出泪花,手指颤巍巍的抚摸在那件衣服上。那是一件嫁衣,就算没有试过,她也知晓这嫁衣的尺寸完全按照她的身形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