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凤君华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但很明显,她已经慢慢安静了下来,或许是苦累了。
“娘说,师兄是有事耽搁了,师兄不会抛弃我的,师兄对我最好了,师兄不会不要我的……”她还在喃喃说着,“师兄说过会娶我的,师兄为我酿制了醉红尘。师兄说过,醉红尘,一醉红尘,忘断肠。”她痴痴的笑起来,“师兄说过,待我十五及笄便会八抬大轿迎娶我为妻。新婚之夜,洞房合卺酒。醉红尘,你我同饮……”
云墨脸色有些白,这些话那年她亲手给玉无垠斟醉红尘的时候也说过。只是彼时她满心仇恨,此时却满心怀念。
人在不清醒的时候说的话,往往才是心里最真实的意愿。
云墨抿着唇,搂着她腰肢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依旧温柔的笑着。
“洞房合卺酒,我们已经喝过了,青鸾。”
她茫然而恍惚的抬头看着他,似不解又似疑惑。
“喝过了?”
“对。”
“成亲……”她喃喃着,“洞房花烛……醉红尘……一醉红尘,忘断肠。一解相思,愁白头。梦相思……”
她蓦然睁大眼睛,浑身因害怕而剧烈颤抖。
“梦相思……对,梦相思,我亲手给师兄下了梦相思。”她睁大眼睛,尖锐的嘶喊。“梦相思……相思为毒,无药可解……师兄……”
她凄厉的大喊,“他死了,他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我杀了师兄……”她颤抖着,挣扎着,用尽全身离去的拍打云墨。“我杀了师兄,我杀了师兄,师兄死了,是我杀死的,你骗我,你骗我……我恨你,我恨你……”
凤含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连忙走过去。
“姐,那不是你的错,他……”
云墨陡然眼神凌厉如刀,历喝一声。
“出去。”
凤含莺一愣,凤君华却又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师兄杀了娘,我要给娘报仇,对,报仇……”
“青鸾。”
云墨知晓这是她最痛苦的回忆,刚准备点她的穴道。她却忽然面色惨白,凄厉大喊。
“不,师兄没有杀娘,是我……”她唇瓣颤抖,神色疯癫而痴狂,“是我……杀了娘……是我……”
凤含莺如遭雷击,不可思议的看着凤君华。
她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
云墨一挥袖,一股罡气迎面而来,凤含莺控制不住的后退。
砰的一声,大门紧闭,将她隔离在门外,却依旧能听见里面凤君华的哭喊嘶吼声。
绝望的,痛苦的,悲怆的,无奈而凄凉……
她站在门外,只觉得脚下似被灌了铅,久久移动不了分毫。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
屋内,凤君华用尽浑身力气将云墨推开,浑身真气爆开,震得屋中桌椅板凳全都倒地碎裂。她发丝披散神情癫狂,眼神隐约赤红如血,就如同她疯癫的那夜。
云墨被她凤凰真力所震,气血微微翻腾,唇色也有些泛白。
凤君华神情癫狂,一直说着。
“我杀了娘,我是罪人,我该死,我该死……”
她闭眼,一掌就要劈向自己的天灵盖。
“青鸾。”
云墨眼神一紧,身影一闪又来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暗自运用内力将她溢出的真气逼了回去,然后在她后颈上轻轻一敲。
凤君华浑身一软,倒在了他身上。
云墨抱着她,缓缓将翻涌的气血压回去,才将她平放在床上,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如今怀着孩子,总不能天天这样睡着。
他给她施针,将她混乱的脉象暂时抑制让,然后轻声呼唤。
“青鸾。”
凤君华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茫然的四处打量。
“我在哪儿?”她歪头看到床边的云墨,眼神里满是陌生的情绪。“你是谁?”然后看到他的穿着,立即瞪大眼睛。“云墨?你是云墨?”
云墨微笑,“是我。”
凤君华立即坐起来,满眼的警惕和犀利。
“这是什么地方?你将我掳来做什么?”
她的记忆又不知道回到了哪儿,瞧这模样,倒是像极了四年前她刚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防备他。
他很有耐心的解释,“你又忘记了,这里是东越,在我的别院中,我没有掳你,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我掳你做甚?”
凤君华瞪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她胸膛起伏,然后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怒道:“我的玉佩呢?把我的玉佩还给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她满脸的怒气,脸颊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满身的刺向他扎来,似要将他扎得千疮百孔。
他知道,她的记忆回到了十六年前,他们还在黑木林的时候。
心中微微一动,他搂过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嘴角扬起浅浅而戏谑的笑。
“你要如何让我好看?”
她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发愣,随即脸颊蹭的红了起来,慌忙去推开。
“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放开我,小心本姑娘给你下毒,毒死你。快放开我……”
“那你就毒死我好了。”
他悠然扣住她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那般温柔又那般贪恋,那般急切又那般小心翼翼。
她一呆,怔怔的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他却已经趁机撬开她的唇齿,肆意品尝她唇内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