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他有五十万大军……”
“你说什么?”
凤君华忽然抬头,目光凌厉而森寒。慕容于文手中原本只有十五万兵马,再加上一路打至金凰收编的兵马以及随后朝廷增加的援军,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万,哪里来的五十万?
明月殇一顿,随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不知道么?我以为他如此重视你,应该对你毫无隐瞒才是。”他又笑了,眼神里却淡淡嘲讽。
“他对你的情深意重,也不过如此。”
他说罢转身,一挥手五千弓箭手齐齐退下。
他站在玉阶上,夕阳的余晖打下来,远处宫闱碧瓦上透着光,他的身形在偌大皇宫中略显寂寞萧条。
“你若高兴,这宫里任何人你都可以杀,任何地方你也可以去,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明月殇,你把话说清楚……”
凤君华心中谜团似密密麻麻的线,找不到线头拆解。
明月殇这次却没有停下来,毫不犹豫的离去。宫宇廊柱斜擦过他的衣摆,地上浅浅影子孤独而凄凉。
这世上爱你的人很多,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正可以为了你可以抛弃一切的人,只有我。
我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失去你。
所以,别恨我。
我这一生身不由己,到了最后,只是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跳跃出二十多年前那个红衣女孩儿的模样。
彼时她天真无邪娇蛮无状,比起这深宫尔虞我诈,却是几多人生滋味,喧嚣而温暖。
只是当年那个会哭会笑会闹会闯祸会嚣张会拿剑指着她的小女孩儿,已经被他弄丢了。
虽然,她从未属于他。
凤君华紧死死的抿着唇,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手指一松,解开肖含芳的穴道,掉头走进了寝殿。
“滚!”
肖含芳一手扶着朱红廊柱一手拍着胸口努力咳嗽,若兰急匆匆的跑出来。
“娘娘,您没事吧?”
肖含芳摇摇头,想说话,抬头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偌大皇宫,巍峨富贵,却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寂寞单调?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甚至连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连有性命之危的时候,都没有人相救?
这一刻,她茫然了,甚至怀疑自己当年进宫到底对不对?
向来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忽然觉得冷,浑身从头冷到脚。
若兰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心的询问。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妖女伤了你?”
肖含芳连忙捂住她的唇,这周围全都是暗卫,若是听到了若兰这番话,性命不保。她从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明白自己的处境,皇宫那么大,能和她相依为命的,却只有一个丫鬟而已。
心里涌现无尽的悲凉。
“我没事,只是受了惊而已,走吧,我们回去。”
若兰觉得自家主子好像突然间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乖顺的点点头。
“好,奴婢扶您回去。”
肖含芳努力保持着一个皇后该有的端庄和高贵,尽管她此刻脸色发白神态微有狼狈。肖家的女儿,从来不应该是软弱之辈。
淮城。
云墨站在城楼上,对城中萧条血腥视若无睹,目光只淡淡的看向某个方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易水云远远的看着,无奈的叹息一声。
前日云墨抵达淮城,未曾休息半刻,立即下令攻城,由他亲自领兵,士气大增。
他从未见过战场上杀敌的云墨,他向来只做主将,向来只对有资格成为他对手的人动手。这一次他却一改往常作风,亲临战场,杀敌数千。
他从未见过有人在战场上可以如此冷酷残忍。
从头到尾云墨脸上压根没有丝毫表情,出手毫不犹豫,那些金凰的女兵一大片大片的靠近,最后全都变成了断肢残腿。
凰静芙和他交手,他也没将凰静芙当回事,重创之。
不过半日,就攻下了之前一月迟迟未曾攻破的淮城。
云墨通常有别于往日作风,就一定是与凤君华有关。
易水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去。
“殿下。”
云墨没回头,只是淡淡道:“吩咐下去,晚上进攻碧城。”
易水云一怔,他已经转身走了进去。
看着空寂的屋子,身边再也没有她的陪伴,尽管如今快到入夏时节,他却依旧觉得空气冷如冰雪。
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的绞痛让他终于忍不住一只手撑在桌沿上,嘴角一丝鲜血溢了出来,与他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随意的擦拭,指尖一抹鲜红触目惊心,像极了她一年四季也不会换下的红衣。
青鸾,等我!
一个月前,也就是慕容于文战死,淮城失陷,凤君华失踪那一天。
云墨压根就没有封锁消息,光明正大的打着明月殇夺妻之恨,亲自赶赴战场,誓要踩着金凰的土地攻破南陵,夺回爱妻。
而大安那边听说女帝被掳,群臣震怒。逍遥王立即下令增派兵马援助前线,并且带逍遥王妃亲自上阵。
明月笙的大军原本一路北上直捣黄龙,被东越派来的援军所阻,静止不前。如今慕容轻寒来了,他更是前行困难,两军久久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