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的坐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金凰,快完了。
与此同时,如意城军事图被盗,慕容轻寒率三十万大军将如意城团团包围。
南陵将士拼死抵抗,明月笙却忽然手捧城印投降。
所有人面露骇然,然而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他身边的贴身暗卫所杀,然后头颅被割裂下来,直直丢在所有人面前。
“南陵大势已去,金凰也快要亡国,如意城已被重重包围,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还要拼死抵抗么?”他眼神犀利,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内力,震破苍穹。
对面城楼上,慕容轻寒也微微眯了眯眼,似讶异又似了然。
原来真正的卧底,在这里。
南陵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底下黑压压的大军却已经逼近,真正的兵临城下。
有人看着明月笙,颤巍巍的问:“王爷,如今连您也要叛国么?”
明月笙一直低着头,此时淡淡开口。
“你们错了,我从未叛国。”
他抬头,看着远方,露出十多年来第一个笑容。
“我的国家,不是南陵。”
三军愕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王爷?”
明月笙没有看任何人,甚至都没有看对面城楼上的慕容轻寒,声音寂静似从远方飘来。
“我的妻子,她不是叛徒。真正的卧底,是我。”
对面,慕容轻寒眉目沉凝,楚诗韵蹙了蹙眉。
“轻寒,这……”
慕容轻寒摇摇头,楚诗韵没再说话。
数十万大军全都看着明月笙,他静坐在轮椅上,神情从未有过的轻松泰然。
他微微眯眼,想起那晚在黑暗的地牢里。他就在她不远处,她靠着墙角,满身落寞,眼神却坚定不悔。
他问,“为什么?”
她沉默良久,才抬头看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爱她,而我,爱你。你做她的眼睛,我便做你的影子。”
他浑身一震,这是她第一次直白的承认对他的感情。
“你……”他双手抓着把手,颤抖着,只觉得喉咙艰涩。“你早就知道……”
她微微一笑,笑容明媚如阳光。
“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她吧。”
他抿唇,复杂的看着她,轻轻问:“你何时知道的?”
她深吸一口气,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呢,很久很久了吧。”她眨眨眼,说:“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最爱你的人。你不爱我,所以你不了解我。你日日夜夜都想着如何完成她给你的任务,你冷漠你无心。不,你不是无心,你只是将心给了他。”
她凄惶一笑,“阿笙,大约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有时候看着我的眼神,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起初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知道,她一定在某些方面与我相似。或者说,我在很多地方与她相似,所以你才会常常看着我失神。你很喜欢看我笑的样子吧?所以我想,那个人她笑起来一定很好看,阳光又温暖。”
她叹息一声,双手抱膝,低低道:“你藏了那么多年,也未有在面对那样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稍微真实的一面。可你将自己藏得太深,或许是怕被人发觉,所以你每次想起她的时候,都会刻意的用冷漠去伪装。久而久之,你便习惯。”
他不说话,心中却因她的话而浪潮汹涌。
“我不知道你在明月殇身边呆了那么久,但我想,明月殇如此精明的人都未曾发现你的身份,想必你在他身边呆了十数年吧。”
她脸上似蒙上了白雾,继续轻轻的说:“能将一个人放在心底十多年,我想要用多少年才能让你将她忘记?”她摇摇头,“曾经我以为我可以,但我现在累了,真的累了。”
他喉咙一堵,忍不住唤了声。
“静贞……”
她苦笑,“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你的桌子上,有几张纸。”她深吸一口气,“你大约不知道,我对事物的敏感程度有多强。我能从一张纸上闻到哪怕是隔了厚厚一叠书都无法掩盖的墨香味。而那天,我从那几张纸当中发现你不久前刚写过信。呵呵,军中战报自有奏折呈上,哪里需要你私下传信?唯一的解释是,你在给某个人传信私通消息。”
他手指动了动,没否认。
“有了这样的怀疑,其他的很多事便想得通了。”她洒然一笑,道:“那年明月清死在东越,凤君华和云墨去南陵,被困。明月殇让你去拦截,你是故意放走他们的吧?还有我初到南陵的时候遭遇离恨宫截杀,是因为你的主子,她知道你不想娶我,不想你的终生耗费在这政治联姻之上。可后来她撤销了追杀,也是你给她传信的吧?你们密谋了那么多年,怎能在此功亏一篑?”
她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
“四年前凤含莺与明月澈大婚,他们被困摩天涯,你是故意被云墨所伤的吧?反正他武功比你高,你打不过他也很正常。但若你落涯,明月殇就会救你,你成功帮他们拖延了时间,让他们从密道离开。”或许是觉得冷,她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呢喃声恍然如梦。
“他们两个真狠,一个可以拿江山城池相博,一个可以看着自己的心腹落涯而见死不救,只为了取信他人,果然是天生一对。”
她幽幽的叹息一声,“有这样的两个人精心算计多年,谁能是他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