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陷入水深火热之际,一个女孩儿走了过来。
从初步印象判断,她比我小一点。她很友好的主动就上来帮我干活,边干活我们边交谈,她告诉我她居然只有14岁。
我愣的不行,难以置信的问她:“你这么小就来这里工作,岂不是招用了童工?”
她天真无邪的笑着说:“我爸爸是这里其中一个组的组长,她安排我进来的。”
想想现在还真是个关系社会啊,连这么一点事都要动用到关系,哈,自己还不是一样。
她对我说:“看你累的够呛,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帮你!”
我当然不会客气,现在巴不得有人可以帮我。这个小姑娘好像还挺吃苦耐劳的,一个劲儿在那边帮我干活,我就一屁股坐在一摞没有封好的箱子上,看着自己悲催的手,一会儿就陷入了打瞌睡的境地。
我真是好意思极了,人家那么小一个女孩儿来帮我,我居然这么心安理得。正常情况可应该是我照顾她的。
在这里工作,我着实强悍不起来,照顾别人肯定是不行了。想想我练跆拳道,那么多的力气,一到了干活上面,简直就跟废人一样。
又熬到天亮的时候,我又交到了这么一个小朋友,她的名字叫邓颖,而我呢,刚好就属于和小朋友很聊的来。她跟我说:“以后只要我们那边空闲了,我就过来帮你哈!”
我高兴的连连点头。
在冰糕厂外面,我和杨素素见到对方的时候,都差点认不出眼前这个憔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是谁了。
杨素素对我说道:“青离,我可能真的不能坚持了!”
“都来了,干嘛不坚持?”我可不喜欢做事情半途而废,再苦再累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好了,何况当初来的时候,这份工作还来之不易呢!
“青离,我是真的不能坚持了,我和你那里情况不一样,我是又整整站了一个晚上啊!”
“你们那条线不是昨天晚上出故障了吗?”
“是出故障,但是我和一起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只要我稍微坐下来,她就会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说我!”
“她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知道,杨素素可能是受不了这里的人了,肉体上的痛苦可以慢慢缓解,但是精神上的就不行了。
竟然杨素素不来了,我也不能勉强,反正这都是自愿。只是当初信誓旦旦答应那个叔叔的话,现在要权当放屁了。
这样想的时候,不禁很想大笑一场。
回到家,我依旧如死猪一般瘫在床上睡觉。
下午起来,收拾好东西又去。
这天晚上,我被分到其他组去了,但工作内容基本上没变,组长也没有换。
这一组人很多,我总是有一小点空闲的时间,但干活的时候,我做的十分卖力,当然要对得起自己。
但是我运气不好,就像在学校一样,每次只要我犯事偷懒总会被老师抓个现行,在这里也一样。我只要稍微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就会遇到来检查的组长,然后他进来几次都看我在那里闲着,就以为我真的很闲,于是便让我拿了拖把去外面拖地。
我的妈呀,外面是生产流水线,地上全是水,并且还很脏。
组长叫我用帕子把机器都擦干净,我走在那路上,连路都走不稳,机器上面的人都看着我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走着路,可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远处的有个男生,看到了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
邓颖工作就在机器上,看到我出来,便上前来和我打招呼,又帮着我干活。由于她是组长的女儿,很多人一般都不会管她。
这天晚上过的还算是很顺利,休息也休息到了,一晚上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下去,我也许真的可以减肥,并且可以赚到很多钱。
第四天晚上,我依旧是在这个组,然后还认识了另一个新朋友,叫杨伦燕。
她刚开始挺不喜欢我,因为我由于我不怎么会干活,所以一组的人就总是纵容着我,我还可以随意的偷懒。反正想想也是,实在不行,拍拍屁股走人便是。
但是,当我们在一起装雪糕的时候,聊了几句天,她就开始表现出很喜欢我,到后来还主动帮我干一些活。
噩梦开始在第五天晚上我被安排到前面机器流水线上放蛋卷,就是冰淇林甜筒外面的那个甜筒,把它们一个个的放到模具里。
甜筒被浸在所谓的巧克力里,黑乎乎的像碳一样,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平日里吃的冰淇林甜筒竟是这么做出来的。
我站在机器旁边,这次,是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坐,可以偷懒了。
因为机器会一直运转,一晚上不知疲倦的运转,而我,就要没有选择的跟上机器的节奏。
刚开始因为换了做一件事情,我还觉得很有新鲜感,可新鲜感一过,便是那无尽的痛苦了。
脚痛的发抖,手却还要不停的把甜筒丢到模具里,最后脱了鞋子站在一张纸板上,脚还是痛。甜筒丢到了地上,弄脏了袜子,却还要捡起来继续放到模具里。
到后来,我就像发泄一样,往模具里狠命的扔甜筒,扔一个过去,被砸碎一个。这样的伪劣产品,真不知道能不能可以正常销售出去,可是我管他的,我只知道现在我的脚要断了。
总算是明白了一点杨素素的痛苦。
扔到后来,我居然开始大喊“奥特曼”和“怪兽”,想象着这些甜筒是怪兽,而我自己是奥特曼,我正在狠命的打这些怪兽。
我的脚实在站不住了,就跪在上面放,跪着膝盖痛,又站了起来,这样来来回回,总算是把上半夜熬过去了。
何雨涵她们大概都是知道我的情况的,吃饭的时候都看着我一个劲儿的发脾气。
下半夜那五个小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从来没有过过那么难熬的五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流逝,而痛苦时光却始终一而再再而三的慢慢折磨你,直到你认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坚持了。
不管怎样,到最后我还是熬过去了。下半夜累得哭了起来,却没让任何人看到我的泪水。这样的苦,从小到大没受过,以后也永远不想受。
想到这里的时候,难免要同情里面的长期工,那样一日一夜,他们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在这里几天尚且几天就厌倦了,累得都不行了。而他们,漫漫岁月,难道都要这么一天一天的重复吗?
里面对我好的人很多,照顾我的也很多,兴许是因为我年龄小的关系吧。但是里面依旧有我讨厌,极度讨厌的人,那个时候恨不得杀死他们,而现在想想,留下最多的也只是同情。
人也许就是如此,以旁观者观察别人生活的时候,就总是会出现恻隐之心。而活在其中的人,却很少感受到自己的悲凉,或者是感受到了,深深的藏在心底。
人世,本就这么不公平。
那天的黎明,真的来的特别晚,当我看到天窗上的一丝亮光出来,我的泪水就又夺眶而出了。原来人在极度高兴的时候,也会大哭。
但不管怎样,我总算是坚持下来了。
但是也是在这一组,有一个极其讨厌的大妈,在工作到我最累的时候,她在我旁边唠唠叨叨,最后和她大吵了一架。我一直觉得,这个女的肯定就是杨素素指的那个。
杨素素平日里看起来还挺凶的,一到关键时刻,居然这种人就能欺负到她。
离去的步伐渐渐向我靠近的时候,我还有些浑然不知情。以为把这样一个晚上都能坚持过来,后来应该没有什么我不能面对的了吧?
第七天的时候,我被换了组,去到另一个组长那里。这个组长就长得更帅了,我这个带点儿花痴的人,肯定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当然是极好的。可让人很不爽的是,我和那天晚上吵架的那个大妈,冤家路窄的被分到了一个组。
而在这个组里,有一个她的“朋友”,两人“狼狈为奸”的就想来为难我。
我边工作,似乎还要和这两个***“斗智斗勇”,我只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她们两个就会同时在那里说这说那,我不管,狠狠的瞪着她们,却又不知道该做些其他什么。
杨伦燕依旧和我一组,但是她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名字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她一直帮着我,虽然不敢和那两个大的女人对抗,但事事依旧是护着我的。
这一点晚上,我不仅人累,并且心更累。
那个组长可不像上一个组长那么好,虽然他也不想来找我的麻烦,但是我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过分。现在想想的确是自己太小了,这里哪里像学校呢?学校是你给钱给别人,这里可是别人给钱给你啊。关系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我却还在这里用相同的模式去对待。看不惯就要叫嚣着找麻烦。
组长本就对我印象深刻,或者说之前就认识我,知道我的名字。
回家路上,和何雨涵一起的,那个胡潇洒,早就和杨素素一起离开了。
我向她抱怨那两个专找我麻烦的贱人,何雨涵劝我:“没有必要和那种人去计较!”
其实我也不想,可是看到她们那两张麻子脸,我就极度不爽。
真是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本来之前还觉得这里面的人蛮好的。就像我的手机被自己随意放在机器上忘了拿走就去食堂吃饭,居然有人拿着我的手机给我送过来。递到我手里的时候,她虽然愤愤的说了一句:“这是你的手机吧?怎么可以到处乱丢呢?拿去!”
她的语气,就像是我乱丢了垃圾,让她很不爽,但实际上我知道,这是善意的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