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以前总是在我面前抱怨这座城市怎么怎么不好,可在我看来,还是蛮有人情味的嘛。
我们一路受着陌生人的帮助,总算折腾到了“新家”,看看自己的手,竟然勒起了水泡和茧,绝对一点没有夸张。
“新家”里面一共住六个人,其中四个我都不认识,都是小青的同学。初次见面,我本身应该精神抖擞的,可我实在是笑不出来,身心疲惫至极,只想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可看着一片荒芜的房间,还要收拾那么多的东西。
小青和我之间一直存在着微妙的矛盾,从来到这座城市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心里面烦闷的慌,只怪自己所托非人。
外面一屋子的人都在开始吃饭了,而我却没有半点心情出去见他们,在屋子里疯了一样的收拾东西,小青叫我出去吃饭,我也权当没听见。
这般陌生的环境,我再次让自己陷进来。初次一见,总觉得小青的这伙同学很是不友好。兴许是自己心情差的原因,所以才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尽人意。
晚上的时候,收到一封邮件,是上午面试的公司发来的,他对我说道:“很抱歉,您的面试没有通过,但还是希望我们是朋友,时常保持联系!”看到这儿的时候,我差点气得想把电脑砸了,如此虚假的话,你也能说出来?
两个地方的面试都相继宣告失败了,我,到底还能不能留在这里?
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他们日日夜夜缠绕在我身边,一有机会就会问我:“你想实习记者的计划实现了吗?”
我不能失败,绝对不能,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同样也要给所有等着看我笑话的人一个交代。
明天,小青便要去自己的公司培训了,最后一个地方的面试,只能我自己去,能不能留在这儿,也就在此一举了。在网上搜索出路线,第二天一早我就赌气般一声不吭自顾自的出发了。
天还没有亮,冬日的早晨,冷冷清清,街上行人稀少。首先,我要找一个地方吃早饭,填饱我几乎空了的肚子。紧接着,我要找一家理发店洗头发吹头发,蓬头垢面去面试,总是不好的。
在迷宫一般的大街上,有些不知所措。我一路走,一路询问,每个人都像一盏亮着的明灯,照亮我前行的路。我发现这里的人的确很好,每次问一个人,他们总是竭尽全力的为我指路,我人都走出好远了,他们还在身后大声的叮嘱应该怎么走,过哪条马路,坐哪一路公交。看到这些人,冰冷的心不免觉得暖暖的。
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我的简历还没有打印,手机里面有文档,可很遗憾昨天搬家把数据线弄丢了,现在我已经彻底陷入陌生的大街,没办法回去了。心里面有一种淡淡的绝望在飘浮,难道我真的要这么回去吗?
忽然,脑子里面灵机一动,简历这东西好说,自己手写也可以啊,又创意,刚好也解了此刻的燃眉之急。人世上是没有绝境的,环境越恶劣,潜力就越大。
我找到一家商店,买了一个速写本,走走停停,碰到一个“邮政储蓄”银行,便走进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开始写自己的简历。边写还边创意的画了一些花花草草,弄得很是认真。
来来往往办理业务的人都会好奇的看我一两眼,有些还很不识相的以为我是银行里的工作人员,然后来问我问题。
此刻的我,懒得搭理别人的眼神,我心中所想,只是赶快写完简历,找到公司,把约好上午的面试面试完。
昨晚上查的路线错的一无是处,我转公交转了无数次,问人问了无数个,才终于到了公司楼下。心里面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轰然落地了,时间是中午11点半,我这样迷茫穿行,竟花去了一上午的时间。
去到公司里面,面试我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名字叫阳纹,大家都叫他阳主任。初次见面,他给我的感觉很是邪气,一个大老爷们儿,讲话竟然如女子般尖锐,配上我天生低沉的声音,我总有一种性别被颠倒了的感觉。
他接过我手写的简历,很是漫不经心的瞥了几眼,根本就没看完,便扔在了一边。我在心里惊呼:“你这是什么人,这可是我历尽千辛万苦弄好的简历,比随便打印的要珍贵一千倍啊!”
当着面当然是不能说的,他几乎是没看我的简历,就对我说:“你这种情况很麻烦,首先,你的专业和记者不对口,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就是转业的问题。紧接着,我觉得你做我们这个行业,成功的几率不大,最多只有百分之十的几率会成功!”
我当场有一种被无名跑出来的狗咬了一口的感觉,我很想问他,你到底是靠什么判定我做不来这个工作的?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他马上拿起了电话,不知道跟谁打电话。
对待这样的情况,我真是腻烦透了,我真的无比的希望上前给他一耳光,告诉他:“你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吗?”
他对着电话,依然是那尖细的声音,更搞笑的是,他竟然在说普通话。你说你普通话讲的好,也就罢了,在我面前装装,兴许我会觉得你这人还挺有涵养。可那普通话,我真的听一下,受一下刺激。
最腻烦的,莫过于是人家初次见面给你下马威,在你面前装孙子,来表现他们的实力。
而这个社会,能表现自己实力的方式,莫过于是去贬低别人。
电话接完了,我几乎什么都还没说,他就如偶像剧里面讨人厌的“欧巴桑”一样,嘴唇一刻不停的快速翻动着。
他说:“如果想尝试一下,你也可以来,但是我还是要说明,你能做这份工作成功的概率很低,这份工作没有外界人士看起来那么简单!”顿了一秒钟,我本来想马上说一下我对这份工作的了解和为这份工作做得前序努力工作(来之前我买了一本《记者全能必备》,看的很是认真),可是还没来得及,又被他抢先了一步。
“最后,我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那就是你必须马上换你的发型,看起来太土了!”
他这句话一说完,我很明显的就感觉到一滩血堵在胸口,差点就要喷出来了。
有没有搞错,我一直嫌自己的脸长的太不成熟了,配上直发,看起来就更是幼稚。大清早专门费了心思找了理发店为面试吹了一个卷发,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竟换来了如此的评价。
我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云淡风轻的回答了一句:“好的!”
“这样就行,你明天可以来上班了,但是我什么事都暂时不会交给你做,你来就先看他们是怎么做的,然后看自己能否胜任!”
“哦,好,我还想问个问题!”本来我是想问他,在你们这儿实习,有机会跟着一起出新闻任务吗?我想要的,不是坐在办公室里面无所事事,而是可以去到外面自由自在。可我还没问,他立马又打断我,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打断别人说话。
“想问什么,工资待遇吗?我告诉你,这个问题你想都别想,以你的情况,起码要在这儿呆上满三个月,才会有工资!”
这一次,我是彻底不想再说话了。
下到楼下,我瞬间觉得阳纹这人邪气的厉害,我敢保证,他的脾性告诉我,他决非是个男人。
这算面试成功了吗?
当然算,只是我输了人格。
既然他觉得我不行,那好,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来的这几天,爸爸一直在打电话问我情况怎么样,还说他已经在当地为我找好了实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可是,我怎么可以认输?
面无表情的走到大街上,心难受的厉害。电话又响了,爸爸又来电了,我高兴的对着电话里面说道:“爸爸,我找到实习了,并且这个公司很不错,里面的人也很不错!”
爸爸听完,总算是心安了,叮嘱了我几句以后工作上的注意事项,便挂了电话。
我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傻傻落寞的出神,心里面这般的难受,我还要坚持吗?三家公司,就阳纹暂时接受了我,我还有其他选择的权力吗?要么卷铺盖回家,要么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坚持下去。
这种痛,这种委屈,是容不得告诉别人的。
把面试成功的消息告诉小青,她云淡风轻的说恭喜我。匆匆挂了电话,竟忽然有一种天地之大,何处是我家的感觉。看着拥挤喧嚷的人群,我忽然有一种迷失了自我的感觉。
没有钥匙回家,这里,也没有我的家。
在陌生的城市,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心里面竟没了喜悲。人生本就如此,迷失迷茫,有何可喜,有何可悲的呢?没有痛到极致,就不要喊痛!
那一天,我真的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天,一直迷路,一直找路,看着陌生的街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是喜欢漂泊,喜欢流浪,喜欢漫无目的吗?现在你做到了,可是你开心吗?
原来,人的心里面还是要参杂着一些情绪,才会有存在感。
有时候觉得一天其实很短,一眨眼的时间,天竟然黑了。再不找路回家,我就要流落街头了。一到晚上,路痴病犯的就更是厉害,环顾四周,华灯初上,竟然长的都一个样。倒了几次公交车无果,最后我终于迷失在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努力的询问路人,这次竟没有人知道我要去的地方。
小青见我大晚上了还没回去,良心发现一般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我不愿意把我的窘境告诉她。我总是这样,死死的逞着强,再多的苦难,也要自己一个人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