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摊开手，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狗皮膏药什么的最难缠也最实用，实在是躲避纠缠的不二法门。
“你小子铁了心跟我玩无赖是不是？”
“宋公子，不是我无赖，实在因为我也是受害者。您看这样成不？我去找那几个王八犊子谈，一定让宋公子满意。”
“你需要多少时间？”话里的水分太大，宋及时不得不仔细问清楚。
“怎么着也得一天的时间吧？”
“一天？”宋及时怒目圆睁，就差没和陆羽动手了。
陆羽倒像是经常应付这种场面，有点和孙胖子媲美的意思，说话滴水不漏，又面带微笑的谦卑样子，比万金油还可恨。
“宋公子，这是需要时间的。”
“可老子没有时间。”宋及时干脆道：“天亮之气不能把这事解决好，老子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宋公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陆羽皮笑肉不笑道：“这事又不是我做主，得人家做主，时间当然是迁就人家了。”
“好，你做不了主是吧？老子给你找个能做主的人。”宋及时掏出电话，干脆利落道：“老丁，我搞不定，该你出马了。”
“老丁，哪个老丁？”
陆羽隐隐约约觉得老丁应该就是丁冠钦，可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丁冠钦。”
陆羽脸色变了变，强自镇定道：“宋公子，咱的事没必要惊动丁冠钦吧？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老丁最近的风头实在是太过风骚，陆羽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他和老丁进水不犯河水，而且他的力量可不在江湖，虽然也和江湖人物打交道，可到底看不上江湖人。别看老丁最近低调了许多，可前些天江湖的大骚动陆羽也听说了。整个青山的江湖人物纷纷出面，场面比片子可震撼多了。
“难道我没和你说过，这里面有丁冠钦一股？”
“宋公子，别开玩笑了，你怎么能和丁冠钦这种身份的人搞在一起？”陆羽硬起头皮，脸上尚能保持一丝微笑，只当宋及时拿江湖人吓唬他，笑道：“您不是一直在和那个柳以青搞新公司吗？怎么扯出江湖人了？老爷子没意见？”
也难怪陆羽不知道这茬，一来宋及时这样的身份实在看不上江湖人，二来也没必要，惹麻烦不说，说不定还会牵连宋老爷子。
在陆羽觉得，他们这些人可以利用江湖人，但是绝不能深交。谁知道哪天江湖人惹出麻烦就得带出他们来。
“你说的不错。”宋及时看着这货惨白的脸色就觉得解气，牛皮哄哄道：“你说的不错，只不过老丁被柳以青收编了。难道你没发现老丁最近越来越低调吗？”
“低调？”陆羽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尼玛还叫低调？整个青山江湖闻风而动，这要算是低调的话，他真想不到还有什么才算是高调了。
“行了，我知道你自从搭上某位太太翅膀也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没关系，你也可以继续说服老丁。”
宋及时作势外走，陆羽当真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宋及时，赔笑道：“宋公子，别闹了，我和你谈就成，和他谈的着吗？我现在就给那个王八蛋打电话，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你快着点，除了柳以青，老丁可不是谁的话都听。”宋及时眯起眼睛，冷笑道：“而且他的脾气也不好，已经带着人去了场子了。”
陆羽脸色又变了变，借着打电话遮掩了过去。
“喂，梁东，你******坑我。”
“陆羽，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收钱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的态度。”马前卒梁东撇了一眼柳以青，促使自己镇定下来。
柳以青不知道这货是不是故意把陆羽这个名字说给他听，但是显然，这件事又多了一些人参与进来。
“我真有点想不通，你们做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刁难一个吊丝？”
“谁，是哪个王八蛋？”
听到陌生的声音，陆羽的脸色更白。
梁东冷笑道：“一个叫柳以青的家伙，当初签字的时候你不还说，坑吊丝的钱让你特别有成就感吗？”
“梁东，你大爷的。”
陆羽骂了一句急忙挂了电话。他吓的不轻，更气的是梁东翻脸不认人，把他捅了出来。神仙开战，他这条小鱼参与哪里还有好果子吃。梁东这是逼他做出选择，要么把钱吐出来站在柳以青一边，要么铁了心跟他们一条路走到黑。
吃进去的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更何况强龙相斗地头蛇也得掂量掂量。
陆羽转过身笑道：“宋公子，这事我真解决不了。要不你还是把老丁喊来？”
“行，陆羽，做的好。”宋及时不怒反笑，道：“你是看出老子不能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宋公子……”
“行了，老子不想和你多费口舌。”宋及时脾气也上来，扭头便走。临走还丢下一句：“陆羽，不超过十二个小时，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见你妹。”
陆羽不屑的冲着宋及时吐了个吐沫，又给梁东拨了过去。这次电话没通，电话那边显示用户已经关机。
陆羽又连续拨了几次，得到都是同样的答复。他有点坐不住了，给新上手的那个太太拨了个电话，消失在夜色中。
梁东关掉手机，没回答柳以青的问题。之前灰狼散发出来的气势太过可怕，他不得不拖延时间。现在他的人回来，大脑袋的人也把柳以青围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地，我一定要拿回来。谁骗的你，你尽管找谁，我绝不拦着。看在你赔了不少的份上，张志勇打人的算我可以算了。”
“东哥，和他废什么话，连这小子一起弄了。狗屁的柳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跑到老子的地盘装大尾巴狼。”大脑袋额头上的血倒想是止住了，可脸上干涸的血迹更让他增加了一丝狰狞。
“带我见见你的老板。”
柳以青笑了笑。梁东脑子挺活泛，办事也滴水不漏，他反倒一下子升起见一见能把这样的马前卒控在手里的人物。
“老板很忙，没空。”
梁东警惕起来，眼睛盯着柳以青，似乎想从他脸上判断柳以青的意图。
“那算了。”
柳以青干脆利落的回答：“我要想知道你老板的身份，他也藏不住。地，我是真金白银按照市值买下来的，拿回去明显不可能。我得承认，你老板选择明天我要正式面世的节骨眼上，来这么一出是我没想到的。回去和他说，有什么条件开出来，别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套。”
“这个……”梁东犹豫了一下，没直接回答。看的出来，梁东的犹豫是有原因的。
“你可以打个电话先确定一下，不着急。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梁东眉头拧在一起，犹豫不决。这会的功夫，张志勇和阿耀带着几个保安站到了柳以青的身后，几十比一的人数不仅没吓到张志勇他们，反倒更激发了他们身上的戾气。
“行，你等等。”
柳以青很配合的点点头。大脑袋阴沉着脸，望着柳以青表情相当的诡异。
“看什么看，你小子别跑，我一会和你有话说。”
要不是隔了一米远两米的距离，大脑袋相信柳以青真敢指着他鼻子骂。
“谁跑谁孙子，老子等着你。”
毕竟人数的比列相当大，大脑袋的底气还是十分充足。和柳以青对视几眼，终究还是敌不过柳以青懒散又惬意的眼神，把目光移向了不远处小声说话的梁东。
“柳爷，我们老板说了，他也不愿意断人财路。今天早上六点，我们老板约你在公园见面，一个人来。”
“柳哥……”
柳以青伸手阻止阿耀的话，笑着点头道：“没问题，我会准时赴约。”
“既然如此，早上六点我会亲自去酒店接柳爷。”
柳以青忽然道：“你们不会学苏劲那一套，乘我离开然后偷偷动了我的工厂吧？”
梁东一愣，神态阴森道：“柳爷，这个冷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柳以青摊开手掌，耸耸肩道：“好吧，没有幽默感的人。”
“大脑袋，你有幽默感吗？”
“老子没空陪你逗乐子。”大脑袋冷哼一声。他也不傻，看出来双方打定主意走谈判路线，武力恐怕是用不上了。
只是他的小聪明远不如梁东的真聪明，起码梁东就看出来，灰狼不动声色的表情里，隐隐有狮子扑猪一击即中的威势。
金字塔的顶端永远只有少数的几个人。上面的人高处不胜寒，拼命的维持来之不易的成果。下面的人挤破头的往上爬，踩着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一将功成万骨枯。
没有了对手寂寞，有了对手还没来得及享受对战的快感，恐惧感又遍布全身。唯一的选择，只能封堵向上的通道，保持绝对的威势。
梁东的老板属于前者，大脑袋无疑是后者。
苏劲倒台后，他倒也清楚自己的实力，想要和老丁一争高下那是痴人说梦，可要说扩张几条街的地盘，他还是有实力的。
只是老丁给青山所有的人江湖人出了一个难题，老丁不争霸了，其他的江湖大哥既想争霸，又内心忐忑。有人选择和老丁打好关系，譬如大金链子，也有人暗自揣测老丁搬到苏劲有退隐的心，便又蠢蠢欲动起来。
大脑袋属于后者。
只是老丁远远达不到安然隐退的能力，或者他没有足够的话语权能使得那些新上位的小辈们对他有足够的敬畏。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老丁不懂柳以青口中告诉他，譬如退隐的士内阁首辅徐阶，对张居正更是一窍不通，但有一点老丁明白了，就连催着他隐退的曼丽也明白了那句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一但在这个时候激流勇退，等待他的便是更多的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