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瓶子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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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镇静如花

歹徒冲进教室的时候,老师正在给一群七岁的孩子上课。孩子们张着柔嫩的小脸儿,像朵朵盛开的葵花。窗外阳光明媚,世界安宁。

但歹徒出人意料地冲进来了,就近抓住一个男孩,从身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大吼道:“不许乱动!”讲台前的老师稍一愣怔,随即明白了,他们被歹徒当做人质劫持了。

教室里有了小小的惊慌。老师的脸上,却现出微笑来,明亮如灯,照亮孩子们的心。她的眼光一一扫过孩子们可爱的脸,而后温柔地说:“同学们不要怕,这是在拍《小鬼当家》呢。”

“是拍戏呀。”孩子们立即兴奋起来,原先的惊慌一扫而空。

老师转而语气平缓地跟歹徒讲条件,可不可以用她替换下他手上的那个孩子?歹徒想想,没同意。老师又提第二个条件,可不可以让其他的孩子出去?歹徒沉默良久,同意了。

于是老师让孩子们排好队,手拉手地出教室。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吵嚷,没有任何的混乱,孩子们很听话很安静地配合着,以为真的是在拍《小鬼当家》的戏。

争取到时间的老师报了警。警察迅速包围了学校,一切都在静静中进行着。

两小时后,歹徒被擒,被抓住当人质的孩子安然无恙。当那个孩子从人质那儿被解救出来时,他的神态是轻松的,甚至是快乐的。他一直以为是在拍戏,离开歹徒时,他还天真地安慰那个歹徒:“叔叔,我不怕拍戏,你也不要怕。”

一场隐伏的悲剧,就这样被那个老师的镇静,消弭于无形之中。更可贵的是,她用她的镇静,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可爱的童心,她让他们,继续无忧地如花盛开。窗外,春光依旧明媚,世界依旧安宁。

这让我忆起多年前看过的一个外国故事,跟这个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处。郊外,一户人家,在晚上宴请宾客。席间,宾主吃得正欢,突然,女主人觉得她裸露的脚背上,有凉凉的东西袭过。她心里一惊,预料到碰上麻烦了,她整个身子保持不动,只稍稍转动了一下头,往下看去,她看到一条毒蛇,正爬上她的脚背。她不动声色地坐着,继续与宾客举杯说笑,只是吩咐用人,在大门口放上一碗蜂蜜拌牛奶,是想把蛇吸引过去。她感到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脚背上的蛇,才缓缓离开她的脚,向大门口爬去,而此时,宾客中没有一个人知道桌底下的那场惊心动魄,桌上的气氛依旧很热闹很祥和。

那个女人是智慧的,若是她当场大嚷大叫,势必引起一片惊慌。受惊的蛇和受惊的人,带来的伤害将无可避免。但是,她用她的镇静,消融了这场伤害。我猜想着,在那场惊险中,那个女人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一定美丽如花,直抵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