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在月光下,投了一地的暗影,将齐玉恒轻掩上。他半散着头发,斜插一支象牙簪,一身白色长袍,显得温文儒雅。他本是打算睡觉的,可见到院子里灯火甚明,就忍不住出来看看,却不想看到灵禾趴在石桌上独自愣神。
不管是在别人眼里,还是在他自己眼里,他一向与她都是水火不容,只是最近灵禾安静了些,两人吵闹得才没有太厉害。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一见她就想故意说些恼人的话来逗她,虽然有时候说不过她,自己也气得喝水都噎人,但是事情过去后,他还是会很开心。如果没有灵禾跟他斗嘴,他倒也不会欢喜这难得的清净,反而会觉得闲的发慌。
或许,真的像高奕说的那样,他与灵禾是一段良缘?
齐玉恒轻轻喘口气,向灵禾走去。自顾自地坐下,又自顾自地给自己添杯热茶。一股白气从杯口飘出,在距杯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又缓缓散去。齐玉恒看灵禾手中的杯子并无白气冒出,也就顺手又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灵禾正疑惑,这人深夜不睡觉,来这儿做什么?几天不斗嘴,寂寞了?可真是奇葩啊。灵禾撇撇嘴,准备问他意欲何为。
“你……”
“你在想什么?”齐玉恒生硬地打断,语气却温柔得能揉出水来。
“没,没想什么啊”灵禾对他突如其来的暖男风有些不知所措,反问道,“你今天走的风格路线好像不对啊?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中毒啊?”
“我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齐玉恒皱眉道,语气极其无奈。
“看吧看吧,现原形了,哈哈哈……”灵禾丢了杯子,立马拍手称道,一脸傲娇的笑容。
“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齐玉恒抿了一嘴茶,期待着问道。
灵禾顿了一下,侧着脑袋,细细打量了齐玉恒。发现他今天真的好不对劲,难道他真的遇到什么难事了?灵禾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乱猜了,先依了他的意思再说。
“额,好吧。那你想说什么?”灵禾把语调放得文静起来。
齐玉恒沉默起来,似是找不到话题,良久才道:“你觉得,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灵禾眨眨眼,想着说道:“你虽然平时看起来调皮散漫,还爱耍贫,但是处理起正经事来,却干脆利落,一丝不苟,让人敬畏”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文武双全,有学识,又有才能。”灵禾极力地在大脑中搜索他身上所具备的优点。要不是看他今晚行为怪异,她肯定是什么词最坏先说什么词,虐他个千百八十回的。
“没了?”
“有有有”灵禾喘口气,“说实话,你真的是个正人君子,很可靠的。”
“真的?”齐玉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居然说他是个可靠的人。
“嗯!”灵禾猛点头,生怕他不信。
“比如呢?”齐玉恒追问。
灵禾左思右想,实在拿不出例子说给他听,干脆把自己当例子了。
“就比如我。”灵禾那手指指向自己,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对他说道,“在你之前,我很坚强的;可在你之后,我就只想借你的肩膀来靠靠。”
齐玉恒觉得心中突然冲过一道暖意,暖到手里都不再需要捧着杯子取暖。原来,他竟成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靠山。肩上也不自觉地为她多担一份的责任。
“你若想靠,随时靠过来便是”齐玉恒脱口而出,虽然对于两人现在的关系来看,这话的确有些突兀,可这句话完全是他真意流露,并未经过大脑思考。
“啊?”灵禾听到他的回答,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眼前的这个人当真是齐玉恒无误?
灵禾拍拍胸口,弄清神智,再看他,他却一语不发地走了。
灵禾闭上眼,又睁开,再闭上,再挣开……反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可这……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心怦怦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