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呜咽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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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添个大孙子

韩少宁原本以为,他做的馄饨和烧饼会一抢而空,为此,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钱匣子!然而,事与愿违,他只卖出了二十个烧饼,总共收入了十块钱!

集市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痴痴的看了看热乎乎的烧饼,又呆呆的看了看手里的十块钱,双眼一酸,眼泪晃来晃去。

正当他一个人对着烧饼傻傻的发愣时,有人在他背后说道:”给我来一碗馄饨,一块烧饼。”

“好嘞!”韩少宁腾的站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回道。当他转过身时,看到了来人模样,一动不动的呆立原地,脸上的表情十分难堪。

“怎么了?来了客人,老板也不招呼,还愣着干什么!放心,我吃饭从不赖帐。”来人找个凳子坐了下来,十分和蔼的说道。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吃多少,都随便吃!”韩少宁走到近前急忙说道。

“呵呵!我知道!我也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快点煮碗馄饨,猫腰摘了半天爬豆,我真有些饿了。”韩瑞丰笑道。

韩少宁赶忙拿来两块烧饼:”爸,你先吃,馄饨马上就好!”

韩瑞丰左手在衣服上擦了两把,缓慢的把烧饼送进嘴里,小口慢慢咀嚼,不时频频点头。

不大一会儿,韩少宁把一大碗馄饨端了上来,欠腰低头问道:”爸,烧饼吃的怎样?你再尝尝这馄饨!”

“好吃!烧饼油而不腻,又香又脆,回味无穷,好吃!没得挑!我再尝尝馄饨!”韩瑞丰说完,夹起一个馄饨,一口咬紧了嘴里。

馄饨不比烧饼!馄饨是圆的,烧饼是扁的!烧饼需要一点点细嚼,而馄饨要一口吞下,大口品尝,里面的肉汁才会充分体现出它的价值。

“馄饨怎样?”韩少宁迫不及待的问道。

“也不错!薄皮大馅,货真价实!难得!实在难得!实在没有看出来,没过几个月,你小子长本事了!”韩瑞丰脸上布满笑容,十分高兴。

“真的吗?”韩少宁激动的说道。能得到父亲的肯定,是他最大的荣耀。

“当然!啥时候,老子骗过儿子!就你这手艺,县城里最大的饭店也不一定能做出这个味道!”韩瑞丰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到父亲的赏识,韩少宁顿时感觉信心十足,腰板又挺直了许多。

“今天开业,我赶着摘爬豆,没有赶上,实在有些对不住!你可千万不要埋怨我啊!”韩瑞丰把一碗馄饨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点汤也没有剩下,放下了筷子,打了个饱嗝后,望着韩少宁,非常诚恳的说道。

“爸,你说的是哪里话!地里活计多,我又帮不上忙,只有辛苦你了!要埋怨,也应该是你埋怨我才对!爸,地里农活重,我再给你煮碗馄饨,把剩下的一块烧饼也吃了!”韩少宁急忙回道。

“不用了!都是花钱来的!何况,我确实吃饱了!还是留着卖给别人吧!”韩瑞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钱匣子,笑着问道,”对了!上午卖了多少钱?”

若是韩瑞丰吃饱就走,韩少宁也许会信心百倍。然而,偏偏这个时候,老爸问儿子赚了多少钱。韩瑞丰的话就像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韩少宁的脸上。

韩少宁也望着钱匣子,但右手捂着脸,脸滚烫滚烫!

“一百块?”韩瑞丰笑着问道。

韩少宁狠命的摇了摇头。

“五十块?”韩瑞丰依然笑问。

“十块!一共卖了二十个烧饼!还是一个有钱人买的!”韩少宁实在忍不住了,大声说了出来。

当时设想一天卖一百块,最次也卖五十块,而如今只卖了十块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他说完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韩瑞丰的脸,等待父亲的训斥和奚落。然而,他彻底想错了!

“十块!第一天开张,就卖了十块钱,已经不少了!你就知足吧!烧饼和馄饨都不错,一个烧饼和一碗馄饨都是五毛,有钱人是不在乎,但对于下地的普通农民来说,还是贵了点,镇里不比城里,消费水平还差着一大截呢!如果你把价钱再往下落点,我想生意会更好的!”韩瑞丰语重心长的说道。

韩瑞丰是个老实的农民,但镇里的物价行情还是十分清楚的!

“你怎么知道价钱的?”韩少宁静静的听完,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在集市的人群中呆了一会了!”韩瑞丰说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韩少宁望着父亲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韩瑞丰走后,韩少宁重新给烧饼和馄饨进行了定价,一块钱三个烧饼,一碗馄饨四毛。虽然只有一毛的差别,但生意十分红火。每天都能卖到一百多块,赶上集市,还能卖到五百!利润是小了点,但销量上去了,收益还是差不多,只不过是更加辛苦了点。

做买卖搞生意,就得慢慢来!总想一口吃成胖子,可能会消化不良拉肚子,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秋尽冬来,韩少宁的烧饼铺十分红火,生意越来越好,令韩瑞丰十分欣慰和高兴。

皇天不负有人心,只要努力奋斗,就会苦尽甘来,喜事连连。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屋里,接生婆不停的喊着使劲,苏若水不断的大声疼叫,韩巧英端水换布忙来忙去。

屋外,韩少安走来走去,就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站不住;韩瑞丰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马上就要当爷爷了,但最关心孩子是孙子还是孙女;苏有为也是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祈求母子平安。

“生了!生了!母子安好!”接生婆走出里屋,双手擦汗,满脸疲惫的说道。

韩少安快步走进了里屋;苏有为长长出了一口气;韩瑞丰拽着接生婆的手,急忙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苏有为神情也紧张了起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

“带把的!”接生婆兴高采烈的回道。

“真的?”韩瑞丰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紧张兮兮的问道。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和你开什么玩笑!再说,这玩笑能瞎开吗?”接生婆满脸不高兴。

韩瑞丰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面!

“大姐,别生气!这是喜钱!”韩瑞丰从口袋里面,抽出了三张十块的,塞到了接生婆手里。

接生婆一看是三十块钱,欢天喜地的走了出去。

农村一般接生孩子都是二十块钱,韩瑞丰一高兴,就多给了十块。

韩瑞丰把钱塞到接生婆手里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亲家,你干什么去?”苏有为不解的喊道。

“没有事,出去一会儿!”韩瑞丰头也不回答道,边走边自言自语:”添了一口人,韩家有后了!”

不大一会儿,韩少宁拎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家里。

“婶子、叔叔,好!”韩少宁看着韩巧英和苏有为猫腰问好。

两人点了点头。

“嫂子,我听人家说,产后需要补补,我给你买了点红糖,大枣,香菇……”韩少宁转过身来,对着苏若水说道。

“难为你了!少宁!”苏若水满脸泛黄,有气无力的回道。

“大哥,我给大侄子买了点东西,你看,这是喝水的奶瓶,吃饭的小勺,新衣服,拨浪鼓,小汽车,还有换洗的尿布……”韩少宁一件一件拿出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好,好,太好了!就是这尿布,咱家破衣服有的是,实在有些破费。”韩少安就是个实在人,有啥说啥。

苏有为也翘起了嘴,感觉韩少宁做法欠妥。

“大哥说的对。我在城里做学徒的时候,看到老板娘给她外甥女买东西的时候,就买的这玩意,我也和你一样,也是这样问的,她和我解释了,尿布一定要洁净,免得小孩屁股长疖子,家里的破衣服本身就埋汰,清洗不彻底的话,小孩很容易生疮闹病,为了大侄子健健康康,所以就买了点。”韩少宁耐心的解释给大家听,而且特别看了看苏有为和韩巧英。

苏有为看的有点懵了,他实在看不出,短短数日,韩少宁像变了个人似的,为人伶俐,心思细腻,最重要的是买了这么多生孩子用的东西。

买东西是需要钱的!他听说过韩少宁在东峪镇开了间烧饼铺,但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少宁出手如此大方。

大家频频点头。

“少宁,这东西好是好,估计很贵吧!要是太贵的话,就不要买了!咱们都是破烂衣服裹大的,现在不也是很好吗?你还是多攒点钱,留着给自己用吧!”苏若水吃力的说道。

“嫂子,你就放心吧!五块钱十个,一点也不贵!大侄子的尿布,我就包了!钱就是身外物,不要看的太重,而我一个单身汉,用不着太多,够用就行。现在烧饼铺生意好的很,绝对够我吃用。”韩少宁大大咧咧的说道。

大家不禁叹服!尤其是苏有为,瞪大了双眼,看着韩少宁,就像在欣赏一件朽木雕过的艺术品!

这番话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说出来的话,但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其实,这都是他在县城烧饼铺和大爷大妈相处学来的!所以说,当学徒做下手,不光是要做事,更要学会做人!只不过,韩少宁这席话都是给某些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