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又被撕下一张，寒露，菊有黄花。
晓晓睁开慵懒的睡眼，醒醒神，开始穿双层的夹衫，原来冷是这个概念，缅怀，缅怀知了叫嚣的盛夏空调屋子的清爽。蓦地笑了，揽上不知何时变的如此长的头发，忘不掉不代表不能释怀，生活有一点阴霾不代表不会出太阳，不代表会放弃希望和憧憬。
今天的阳光就很好，好的发白，有些刺眼，搬家的日子。
屋子角落摆放着大小三个箱子，都是衣服，她才发现自己过来的两个月零零散散也添了不少行礼。房子暂时留着，地方偏，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晓晓看的出陆羽也有些舍不得。
旁边的屋子还很安静，盈盈说先生得了重风寒，放假两天，也就不急着早起了。刚在厨房开始忙活，陆羽就走进来。
“怎么没多睡会儿？”他倚在门边，眼角挂着干涩的睡痕。
晓晓点了火，“睡到自然醒起床，是件很幸福的事。”想当年，算了，还是不要总想当年了。
“厄，要我帮忙吗？”
经了上次因为尚斌红脸的事情，两人之间似乎多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客气多了生分多了，相对的，感情就淡了。平时总是三个人在一起，有些想说想问的话连个机会都没有，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许是两人都在逃避，不敢去看努力之后真正的结果，只是怯懦的猜想种种失望。
十六岁，总以为自己还是孩子的晓晓时不时会想起那么一首歌叫作《一夜长大》。
晓晓勉强笑笑，倏地想哭，鼻子就酸下来，轻轻摇摇头，“你和盈盈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就觉得我多余了？”忍耐了五六天的问题，终于在此时倾吐出口，一滴泪淹没在翻腾起的粥锅里，热气弥漫，眼角微疼。
沉默啊，她蓦然回头却对上他浅笑盈盈的脸，小嘴翘的老高更加委屈，泪珠子流的越发畅快，“就那么好笑么？”
陆羽见她落泪顿时慌了神，“不是不是，你想错了……”上前抱她进怀里，安抚她柔顺的长发，“都是气话怎的还记着？”
晓晓眨巴眨巴晶亮的眸子，“当真是气话？”
陆羽小鸡啄米拼命点头，“厄，我自己都忘记了……”伸手拭去她面上的泪，温柔的让晓晓怔住。
俄顷，慌张的推开他，“做饭，你别在这碍事了。”
“哦！”陆羽应一声，却不动，靠在一边的墙上看她娴熟的做早饭，零散的发丝不时垂下来，被她倚到耳后。
“羽哥，你怎么在这？”
醒来看不见陆羽的盈盈寻着声音来厨房，见到陆羽几许痴醉的神情，心下一沉，佯装出没睡醒的模样跨进门槛，扑在陆羽身上仰着头撒娇。
晓晓回头见她一身单衣，急声催促，“快回屋去等着，穿这么少该感冒了。”
陆羽俯身握握她的小手，“手这么凉，穿好衣服，洗洗小猫脸，该吃饭了。”
盈盈却腻味在陆羽身侧，紧紧贴着，“你回去再抱盈盈睡一会儿好不好？难得不用去学堂。”
陆羽无奈，抱起她，“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转向晓晓，“那我先出去了。”晓晓点头，没看见盈盈搭在陆羽肩上嫉恨的眼光。
昨日定好的车夫巳时一刻准点来接，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总共十一个，陆羽和盈盈各有两箱衣服，剩下四箱都是书，一箱无名氏的孤本，因为陆羽还是不肯承认那是他写的。
盈盈挨着陆羽坐在里面，偎在他怀里缠着他玩拍手掌的游戏。晓晓就坐到了靠门的位置，看着车外的院落渐行渐远，陨落在又一次眨眼后。上了主路，半个时辰就会到达新窝。
新房的装潢还算顺利，晓晓对这个时代的彩漆有些失望，所以雪白雪白的墙壁只能勉强接受了。书架、写字台都是她亲自挑的花纹，还有预备周全的文房四宝，用不用的放一边，就算有点附庸风雅至少她喜欢那淡淡的墨香。
拓宽了厨房，多弄了几个小灶台，方便炖汤。
前几天杨俊毅请晓晓他们三人吃饭，她就想起大骨汤的做法，杨俊毅爽快应下，次日特地将厨娘带出来教她。
这里不比现代，上网搜一下菜谱多的满天飞，厨师都是靠食谱吃饭的，就算是带徒弟的师父都会留下一手防老。不过晓晓听杨家的大厨说的头头是道一点保留的意思都没有，还指教了她其他汤的做法。她哪里知道，自己玩笑似的请求，杨俊毅多给了厨娘五两银的打赏。
将行李卸下，谢过车夫，开门的陆羽故作神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晓晓歪头，前天还来这院子审查过，隔了一天就能长出花来？花的确是没长出来，只是在陆羽曾经说的地方多出一个精致的秋千。
晓晓喜不自禁过去晃了几下，虽比上自家那个华丽，坐上去却禁不住幻化出好多美好的画面，一点点关于未来的憧憬。盈盈有些不高兴，提了自己的行礼去房间。晓晓正欲去叫，陆羽却摇摇头，有些事既然她明白就不该那么执拗。
“怎么样？算得上惊喜吧？”陆羽对盈盈的小性子视而不见。
晓晓跳下来，挑眉矜持，“勉强算是吧。”
陆羽也不介意，张开双臂，“那你要不要勉强谢我一下？”
晓晓看出他的意思，嘟嘟嘴，“不要！”陆羽假装没听见，手臂依然坚持着。又等了有一炷香的时辰，陆羽扁扁嘴，“大小姐，胳膊要断了。”晓晓不再压抑，雀跃着扑到他怀里，笑靥如花。陆羽将她紧紧抱起，旋了个圈，似乎世界只剩下两人和欢悦的笑声。
待她在地上站稳，气息尚未喘匀的时候，陆羽忽然单膝跪地，虔诚的仰面望着她，“嫁给我好不好？”
晓晓呆呆的看着等待回答的陆羽，这求婚的姿势，是某个不眠的夜她随口讲给他听的。脑子尚在一片混乱之中，就被冲过来的盈盈推向一边。
陆羽和晓晓缓过神，盈盈已经跑到门边，“讨厌你们！”发狠似的喊完这一句，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不远处衣箱掉落在地。
晓晓忧心忡忡的望着，陆羽却摊在地上笑。
“喂，你不去追？”晓晓狐疑的看着他，怀疑他才刚的求婚仅仅是个玩笑。
陆羽却遥头，拍拍尘土站起来，“洛阳城她比你还熟。”从门外将视线拉回挡在晓晓眼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囧……“你还记得啊？”晓晓不知所措的打哈哈。
陆羽僵了半边身子，“好像是刚问的吧？怎么可能忘记……”
“哦，啊，这样吗？”晓晓望天，只听耳边沉重的叹息，他说：“原来人家眼光高看不上我。”
“不会！”晓晓急着拉住要走的陆羽，却发现眼前俊脸上的笑容有些阴险，乖乖的，她貌似中了一个很没水准的苦肉计，中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