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倾泻而下铺展了整个房间,一个简洁行李箱呆呆的坐在角落,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甚是哀婉。那是陆羽走后晓晓摸黑简单收拾的,挑了几件常穿的衣服,明天,她要跟白日去帝都,算是不辞而别吧。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因为自己让他尚未出生就没有爹爹,而自己也不想委曲求全与人共享爱情。
有些事情容不得一个完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是无奈也是唯一的抉择,感情本身就是自私的,既然不能成全索性全部放手。
趁着夜色呆呆看着垂于手边的听筒,晓晓眼睛酸涩,似乎听到往昔的窃窃私语,绵绵情话如丝如缕,将整颗心狠狠包裹。深吸口气,她要把他们的点点滴滴全部温习一遍,然后封装进心底最深处。
倒是陆羽完全沉浸在自己满心欢喜的计划中,完全没看出饭桌上晓晓的几次失神,戏院和盈盈的事情已经全部交待出去,只差找个风和日丽的吉日南下,故而整夜酣眠。
然而今晚不安的不仅仅是晓晓,当今圣上遇刺的事扰乱了各方人的视线,很多明面暗里的行动都在第一时间紧锣密鼓的筹划中。
因为杨俊杰最近在准备应试,白日便一直住在尚斌的地方,来往也方便。其时已过二更,两人还在灯下对弈,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白日手执黑子轻轻放下,沉静凝神棋局的眼眸涌上淡淡笑意。尚斌撇他一眼,“你不是还在为晓晓答应你去帝都的事情开心吧?”白日不置可否,其实到了帝都他也不能保证晓晓会答应他进宫,好在他在宫外有私宅,先把她安置在那,见面就方便许多了,而且没了陆羽这一劲敌,虽知自己心思有些小家子的龌龊,也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尚斌皱眉,“你现在都没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万一……”深宫大院,他怎能放心?可自己毕竟只是局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白日神色酝上凝重色,“四皇叔是闲云野鹤只想我能早日当政,给夕照国一个新的格局,七皇叔则对这个位置觊觎已久,但我怕的是八皇叔,最狡猾的狐狸总能恰到好处的藏起尾巴,极力扶持我上位不知是何用意……”说着陷入思缜,不说内里暗流涌动,六国分立的局面不过看似平静,贸然与蓝照联姻势必会引起波澜,难道这就是八皇叔的目的?这样的局势将晓晓带入,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保她周全?
尚斌掂量着手里的棋子,蓦然心烦,一时无处落手,只得作罢,凝眉看着他,“历代**都以勾心斗角闻名,晓晓的心性如何能在尔虞我诈中立足?”见白日脸色愈加难看,缓和了口气,嘟囔:“晓晓当我为兄长看,若是有个万一,我势必不会袖手旁观。”语气淡然,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强势。
白日正欲辩驳,窗户上一阵凌乱的拍打声,转头见是甜儿养的信鸽忙去开窗。
草草扫了一眼信笺,白日将纸条丢给尚斌。
“照顾晓晓!”白日沉默良久后,如是说。尚斌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烧了那张字条,心中寒凉,权力面前自己的手足甚至是爹爹和儿子的血亲都不堪一击。
那一夜,洛阳通往帝都的官道上一袭白衣的白日策马加鞭,只留身后一片尘土纷飞,拿不下这个天下便不能保全他心念之人,但是拿下了这个天下他就能和佳人长相厮守么?没时间多做考究,身在帝王家,他有必须担负的责任。却不知沿路已有一队黑色劲装的杀手做好埋伏,他的命,并不是人人都想留下的。
晨曦微明,春光潋滟,晓晓一早将房间收拾好钻进了厨房,虽然自己手艺一直平平,终归是自己的味道,不知陆羽以后会不会不习惯,七成熟的煎蛋,中心微软泛黄,是陆羽尝过她为自己特制的不熟蛋后爱上的味道。笑容转凉,半年的回忆竟多到了难以负荷的地步,恍惚之后,已经错过了最佳火候,熟透的煎蛋多出一个焦黑蛋圈。微酸的鼻息透出流眼泪的前兆,有些遗憾终究是免不掉的,自己可以重新做一个煎蛋,可这一个已经不可挽回。一滴泪落进平底锅,撕拉一声升腾成烟,似是还带着一缕凄然消散在微浅的空气里。
“怎么了?”温润如玉的声音混杂着淡淡的鼻腔,听起来睡意朦胧。
晓晓被吓了一一跳,铲子脱手,落地的脆响在清早尤为刺耳,惊魂未定的白他一眼,“人吓人吓死人!”嗓音有些酸涩,带着破开的沙哑。晓晓清清嗓子,顺手抹掉了眼角的泪痕。
陆羽捡起铲子,舀水冲洗,瞟一眼盘中糊了的煎蛋,“老婆,你开始有心事不跟我说了。”清浅的叹息声,绵延在水声里,让人揪心。
酸楚上涌,晓晓拼命的仰头不眨眼,“不是,说过,不许再叫老婆的吗?”这个称谓,终会有人取代。
陆羽并不理会,埋头将铲子擦干,挽起袖子露出结识的手臂,他曾说这是少年习武才得来的。那个养育了他的人,就是清泉寺的住持,所以,那块姻缘石他始终不敢带她去看。
“不去就不去吧,咱在院子里看夕阳一样能长长久久。”她靠在他的臂弯里,入眼是是黄昏的绝美,带着被黑暗吞噬前的倔强。
她信服的是一个长相厮守,即使在人情淡薄的现代,青涩如她,也一直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可以触及的幸福,并非镜中月水中花。然而此时,晓晓抽回思绪,对上那双清澈明晰的眼眸,却只剩忍不住的潮涌,心中翻江倒海五味陈杂。
陆羽错愕的看着她眼泪如断线珠子,一颗紧跟一颗,慌着将她拥住,“乖了乖了,我不叫了行么?什么时候你答应嫁给我,我再叫行了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晓晓情绪愈加酸涩,泪如泉涌,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回应,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直到盈盈起床,她才尴尬的从陆羽怀中退出来,“出去等一下吧,马上就好。”盈盈假装没有睡醒端了清水,出去洗漱,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再和杨俊毅见上一面。她哪知,早饭过后,她前脚出去,陆羽后脚就收拾了她的行李。
好奇的晓晓倚在门边,见陆羽在那收拾的不亦乐乎,竟是浑然不觉。
“你在干嘛?”晓晓说着故意跳将过去,报早上的被吓之仇,看陆羽脸色白光一闪,佯装无辜的眨眨眼,“吓到你了?”
陆羽“切”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晓晓拱拱忙着的陆羽,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他不去戏院自己就不能走,虽是计划着不告而别,此时因为早上那一出依依惜别的奔泪大戏,情绪倒是淡了很多。晓晓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没心少肺,一时不知是不是这样就代表尚未触及真正的爱情。
陆羽将衣箱盖好,大功告成一般,“下午,把这些送到老实叔那里,咱们就开始二人世界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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