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外面变化太快了,就在那么蹲了两年多,外面就天翻地覆的。“大峰忽然感慨道。
”呵呵,是啊,不过人的变化好像更大……“我若有所指的说道。
大峰瞄了我一眼,冷冷的说:”不是人自己想变,而是被逼的。你知道吗,在那里面,为了一个凉水的淋浴头,都要打个你死我活的。不狠点,不学会随机应变,根本没法生存,连TM上厕所都得受限制!“
我已经听过不少人讲诉那里面的事了,那里面在大家的形容里中简直就是暗无天日的人间炼狱,各种经历和遭遇让人听了就觉得恐惧。
不知道大峰经历过什么,对于那里面的事情,我还是特别喜欢听的,不只是好奇,也是想多听一听,好可以多提醒提醒自己,千万别冲动,不能做傻事,我自己绝对不能折进去,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峰又点了支烟,自顾自的娓娓道来着:“妈的了,现在想想都有意思,我进去的第一个晚上,真的吓的够呛,是真的害怕,我哪见过那阵势啊。一进屋,放眼望去,全是老犯儿,一个个牛头马面的,啥人都有。”
我若有所思的听着,脑子里想象着他描述的画面,幻想着若是自己初次进入那种环境会是何种的惊慌失措。
“我去那的第二天就把我们那号里面最NB的给打医务室去了,那个SB居然让我给他倒痰桶,我一点也没惯他,一桶尿全扣他头上了,然后就是一顿打,当时觉得特别爽!”大峰回忆着,一脸的得意。
“自打那以后,没人敢再惹我了,我渐渐明白,在那里面跟外面一样,谁狠,谁横,谁就是老大。尤其是那种看守所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重罪犯人,都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进去的,亡命徒没几个,稍微下点狠手,马上别人就服了!”大峰继续说着。
我不明白这家伙到底跟我说这些是要干什么,但是我全都听了进去,心里对他能跟我倾诉觉得还挺开心的,起码他跟我还不算是特别的苦大仇深,我俩还能沟通。
“不过,在里面有一条真理是永恒不变的,就是金钱当道!有钱,在那里活得就像爷爷,没钱的,就是再NB,也不过就是一条让人看不起的疯狗罢了。一只没有肉的鸡骨架都要要几十块钱,你想想,那得是什么样的消费……”大峰微笑着说”于是,我这样人也就开始了在里面跟人家当打手的命运,谁有钱就帮谁,用我的拳头换好处,这和外面实在是太像了,而且更残酷,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就像疯子一般。“
说完这些话,大峰沉默了一会儿,把烟抽完了,把烟头弹了出去,而后眼睛望着前方语气坚定的说:”我谁也不怨了,要怪就怪自己太傻,太冲动,很多事情没想明白。这次我出来了,就再也不要进去,再也不会让别人当枪使,我要干一番自己的事业,我要赚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惊讶的看向了他,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意思,这和我一开始想象的一样,他绝对不会寄人篱下了,尤其是看见了现在已经上位的忠哥,对于大峰来说,忠哥就是他要超越的目标,挑战的对手,这是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
他和徐航来到西街,也许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接下来会做什么,我倒是很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让我明白他的意图。
“你是要会西街插一脚了?”我直接的问道。
“那是当然了,我生在西街,长在西街,对这地方我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我要发达也是在这儿。当年我有过机会,只是错过了,如果我抓住了,一定比建忠混的好!我绝对不会依靠女人,我会靠着自己的本事打拼。我也不会让兄弟背黑锅,给自己铺路!”
说到最后那句话,他突然看向了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见我一脸疑惑,笑着说:“张旭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也有所耳闻了。你敢说不是张旭替他背的黑锅?“听到他这么说,我有点愣神,关于张旭的那件事情,我其实已经不愿意再多想了。
这件事情,我也和忠哥说过,只是没有挑明,忠哥那态度就已经相当于默认了事实,只是我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想去深究罢了,事已至此,弄清楚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都于事无补了。
我的心中希望忠哥不会那样做,可是种种迹象又表明,事情可能就那样的,我也矛盾也纠结,可又能怎么样呢。没想到大峰会突然提起来,看来他对这件事情还有些了解,这家伙知道多少呢。
见我没话说,他冷笑了一下说:”小贝,你想没想过,那天如果不是张旭的话,背黑锅的人可能会是你。要不是你命好的话,也许现在蹲在里面的人就是你了!“
我对他的这番话,无法反驳,但又不愿意相信,我宁可相信这是大峰因为对忠哥怨恨而做出的诋毁,我也不愿去想忠哥是否会那样做。我一直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甚至认为我比张旭对于忠哥来说,更为重要,感情也更深。
“小贝,你太相信感情和义气了,你对建忠实在是过于信任了,信任到可以不顾任何人,信任到可以为他,蒙上双眼不去看真相,信任到为了他,你可以去坑害我……”大峰忽然说道。
看来大峰对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呢,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忘记呢,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简直太大太大了。
“大峰,不是,当时我真的是……”我想狡辩什么,大峰却挥手拦住了我,平静的说道:“算了,别说了,事情都过去,追究起来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我找您算账,我那两年多的牢狱生活也已经成为事实了,扭转不了,没意思!”
说完他又点了支烟,看看我说:“小贝,我告诉你,以后西街绝对会有我的一只队伍,地盘也要有我一份,我会崛起,而且比任何人的NB!”
他的这番话,和他的壮志雄心,与忠哥也是不相上下,让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抱负都不是我这样没出息的人可以企及到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继续交谈了,即使心里话再多,好像也说不出来什么了,我没法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我当初对他的坑害做辩解,我做的确实不地道。
“小贝,想想吧,很多事情不是靠热血,靠感情就能解释,就可以处理的,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出来混的,就是求财嘛,何必较真呢!”大峰好像是在劝解我一般。
我点点头,然后默默的说:“可是,我总觉得除了钱以外,我们还应该有些别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哦?那是什么?“大峰好奇的笑着问。
”我说不好,但是反正不会光是为了钱,那不是我出来混的初衷,我想也不会是我的最终目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追求什么,可是,起码不会单纯为了钱而活!“我沉思了片刻,很认真的说。
既然他把我当成旧日好友,一诉衷肠,那我也推心置腹的说说心里话,就好像当年一样,兄弟间的谈话,男人间的倾诉,没有任何的目的性。
可是,真的那么单纯吗?起码我不一定,大峰,我也不拿不准。或许我俩根本就是在互相试探着对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