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陆续接通了自己男人的电话。我心里骂了一句粗话无可奈何无耻地骚扰石磊,嘱咐要他冒冲男友把我领走,与杨娇比起来还是警察局可怕些。
石磊匆匆赶来,警察查明了他的身份后眼里溢满了婉惜,这么个大好青年怎么就——我心血来潮对石磊勾肩搭背喝五吆六——彻底与人民公安为敌。
只一会儿,虎牙妹被胖财主接走,流芳的丈夫也来救美,只有小月一人无人认领。我坐过去问:“小月,怎么了?没人来呀?”她点点头,一脸迷茫:“我爹妈都在农村,没电话。在这除了阿花姐谁也不熟。”
才十八岁。我拉过石磊商量,到底是一脸正气好办事,他三五言语就一切搞定。送走了小月,石磊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这架式是要替警察二审不良少女。
我举双手投降:“因为这张大花脸我已经受够了人民警察的歧视,你可不可以停止摧残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警察说有人吸毒致死,你没吸吧?”
“刚才在警察局已验过了,不然你再测一遍?”我抬手叫出租车,“我要回家睡觉了,你也家去吧。”
我上车,不料石磊也跟着上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就这么走人?”
“呵,”我冷眼瞅他,“不然怎么样?陪你睡觉?”
石磊没料到我说话百无禁忌,忙捂住我的嘴冲司机道:“和平路馨和小区四号楼。”
下了车新一轮说教开始:“你那么说话让司机怎么想?准把我看成占女人便宜的无耻之徒。”
“放心吧。”我拍拍他的肩安慰,“充其量把你看做是一个受不良少女引诱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正人君子。”我转身上楼,石磊锲而不舍。“还真跟上来呀,咱俩可是师徒啊,这不是乱伦么。”
“你少胡说。看看几点了,零晨四点,只能休息三个小时,你还让我家去?”石磊恐真是困极了,和衣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鼾声响起。我打了个哈欠也一头栽倒在床上。
等师徒二人朦胧醒来时,看了看挂钟同时倒吸了口凉气。中午十二点整!迟到事小,我和石磊同时失踪事大啊。想了想冲他道:“你把午饭搞定,我把……搞定。”
我拨通了杨社的电话:“杨社您好,我是蒋搴华。今天零晨一点左右在歌地夜总会发生了一起吸毒致死事件,当时我在场,对,是我通知石磊调查此事,好,我会协助他。恩,明白。再见。”放下电话露出胜利的笑容,冲石磊嚷道:“杨社同意你专访此事,我协助。嘻,还赞我敏锐的新闻洞察力呐!”善因祸为福,转败为功,我简直是管仲再生。
石磊大喜过望,搓着手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指了指贴在墙头的八戒,“首先,跟我混得背熟并遵守这八条清规戒律。”他惊讶地抬起头读道:“不杀生;不偷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不饰香花鬘,不使用香油涤身,不观赏歌舞倡伎;不卧坐高广大床;不食非时食。”边读边笑,没见过这么不虔诚的学生,“真的假的?你还信这个?不妄语?你哪天不说胡话?不饮酒?昨晚谁喝的一蹋糊涂?不饰香鬓花鬘?警察差点把你当妓女。哈哈哈——”
看看,让旁人理解你有多么的难!难怪蒲松龄指天狂呼: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等他笑够了我正了八经的注释:“这是写给我看,但,让别人来遵守的!如果没有疑问我们这就动身。”
“去哪?”
“警察局。”
“你想为死者申张正义?”
申张正义?不,我只是想知道阿花的眼泪是真是假,是为刘全而流还是为自己悲凄?
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匆匆赶往警察局。警察局里那个曾对我怒目而视的警察全然认不出我来,所以春天般温暖地欢迎:“你们要来做专访?这边坐,坐下谈。”
“多谢。”我递过去证件,“《闹市杂语》记实专栏,关于零辰发生的吸毒致死事件请您给予详细信息。”
“好说好说。”他笑着冲石磊道,“你还挺敬业的,就是挑女朋友眼光差点。”
我惊讶万分:“您真的认不出我来了?昨晚那个不良少女?”
警察再次打量我。黑发披肩,素面朝天,清纯的跟大学生似的。“你是那个——你是记者怎么会——”
我神秘地嘘道:“其实我是卧底。”人靠衣妆佛靠金妆,老祖宗总是这么正确。忽地兴致盎然:“你知道记实性报道要求内容详实,所以时不时我们这些记者就得深入不同社会层面,与大众打成一片。当然时不时受误会遭白眼也再所难免——”警察的脸一点点渗出红来——石磊一旁抿嘴看戏。
仇消恨散,书归正转:“不过人民公安对落后分子的坚决态度真让人肃然起敬。现在您能说说死者详细死因么?”
“好。”警察似乎要将功补过,认真道:“死者叫刘全,三十六岁,之前曾因犯毒吸毒被局留多次,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们在场的人也不会那么快就被放走。他喝酒后又吸食了大量海洛因,就是白粉,用量过度引起昏迷、呼吸抑制最终死亡。我们在死者内衣兜里发现了毒品的残余。既然你认识死者及家属,如果有什么新情况请与我们联系。”
“她妻子怎么说?她现在在哪?”我一边发问一边埋头狠记。
“她已经走了,今早刚走。她说她知道丈夫吸毒后一直在努力帮他戒,好象还挺有效的,完全没想到他会重吸而最终死于吸毒。”
“那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石磊失望地问,唯恐天下不乱。
“目前看就是单纯的吸毒致死。当然也有疑点,酒后吸毒最易导制死亡,这是常识。他这么做无异与自杀。不过长期吸毒的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已然混乱,他们已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象这样自取灭亡的例子也不少。”警察痛心疾首地总结,“人一旦吸毒后他的寿命不过三到五年,戒毒成功的例子少到可以忽略为零。消灭毒品是每个公民义不容辞的义务。”
我频频点头以示赞同:“我们一定会大力宣传毒品的危害。今天占用了您宝贵的时间真是万分感谢,等成稿之时一定送您过目。”
走出警察局,石磊终于牢骚大发:“这么普通的案子怎么写得好嘛?杨社那边就等着挨骂吧。”
我立定回头瞪他:“平日怎么教你的,要想知道内情要自己去挖,你以为走趟警局就万事大吉啦?”
“那接下去哪?”
“去现场。”
这是我第一次大白天去夜总会,外表金光闪闪的,可内里因为终年不见阳光阴森森的没有喜气。安哥正指挥清洁工打扫,撞见我奇道:“今天这么早?这位是?”
“这是我表弟,我领他来玩玩。”我拉着石磊,笑道:“对了,刘全那事儿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自己带的毒品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小子也够缺德,在哪死不好偏偏挑这?”
死后还遭人骂,刘全这辈子活的也真够失败。“那包房现在能进么?我有件首饰怕是落那了。”
“能进了,这不正要收拾么。”
“太好了!表弟快走。”我拉着他一路小跑,转到无人处石磊开始不满自己的新身份:“我怎么又成你表弟了?”
“不然呢?说你是记者采访?不把你打出去才怪。”
“那你对警察怎么说是男朋友?”
“警察哪有那么傻,表弟查得出真假,男朋友查得出来么?”心里却想大好的一个青年怎么脑子不好使呢?对子虚乌有的事教真,这不是疯了么。
谢天谢地屋子还是夜半的零乱,我指着正中的沙发道:“这就是刘全死时躺的地方,当时我在这,中间隔着阿花。剩下的人都靠在那个沙发上。当时——”我努力的想后徒劳的总结,“当时要是不喝那么多酒就好了。”
石磊对眼前的景象大为不满,八成我的形象也一落千丈。为了新闻事业以身为教,我的牺牲谁人知道?
不约而同的我和石磊蹲下身在地上细细查看。先是拍照,继而闻,看,摸——一无所获。
石磊泄气:“连个血滴都没有,死的倒干净。”
心有所动。确是死的太干净了。设想一个酒后醉汉,心急吸毒,从衣兜里掏出白粉,往酒杯里倾倒,这一过程居然没有丝毫白粉落于地面?
晚上我要上工,石磊赖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