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与吴一鸣,面对面的跨站在一条车把之上。
吴一鸣冷笑道:“陈大侠说什么不是武林人,不问江湖事。可是这一身的功夫,却足以称雄东北啊。”
原来他们说来说去,还是只怕陈真“称雄东北”而已。
陈真强自压住怒气,道:“练武之人,讲究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你现在这样干扰这位姑娘求医,岂非违背了侠义本意?”
“她去不了医院,须怪不得我。只不过是因为陈大侠自矜身份,不肯卖我们东北武林,这么个面子而已。”
吴一鸣微笑道,竟是寸步不让。
陈真两眉一竖,手托那女子,再次向前进步。吴一鸣毫不客气,出腿相抵。两人膝盖对膝盖,唯一较力,“砰”的一声,吴一鸣已给陈真整个弹开,向后一退,重重坐在了黄包车车厢前的踏板上。
陈真森然道:“让开!”
吴一鸣哈哈大笑,道:“好!”
突然间挺身跃起,半空中一脚飞蹴,“啪”的一声脆响,已将黄包车左边的车把踢断。
武林之中,白鹤门历史悠久,昔日号称“掌、剑、腿,一身三绝”。后来门内分家,在共传剑术之余,南鹤门专攻掌法,北鹤门最擅腿功。
这少年吴一鸣,实在是北鹤门百年一遇的人才,头脑敏捷,一双神腿更是无坚不摧,因此才在奉天武术协会中,备受倚重,在多人失败后,又来给陈真下帖。
这时他一脚踢断杯口粗细的黄包车车把,兀自身子不停,一纵而跃起丈许,在凌空一个筋斗,便远远退了开去。
只见灯光下,他如同一只抖翎黑鹤,“扑啦啦”带风声响,已落在黄包车后。
那车夫看见车被踢坏,在远处已是心疼得唉唉乱叫。
把车把踢坏,这黄包车就已经难以行驶了。风急天冷,满大街空无一人,却让陈真上哪再去找第二辆车?虽然也能抱着这女子步行求医,可是脚步颠簸,毕竟是对病人不利的。
这吴一鸣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毁车阻医,要挟于他。陈真这么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登时便真的动了真火。
吴一鸣躲在黄包车后,笑道:“陈真,奉天武术协会几次三番的请你,是给精武门面子,给张学良面子。你再不知好歹,小心东北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陈真纵身一跃,“腾”的一声,便已抱着那女子,跳上了车厢顶。
却见车厢后部人影一闪,那吴一鸣已自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黄包车猛地一震,又向左歪了三分。
原来吴一鸣竟已在这瞬间,从那车厢底部钻入,又从车把前钻出,而钻入钻出之际,他又已是一脚,将黄包车的左轮也踢坏了。
这黄包车,车轮、车轴都是钢制。吴一鸣这一脚踹过,车子左轮虽未当即飞出,可是却也轮圈变形,辐条崩绽,车轴脱扣,眼见也是转动不了的了。
吴一鸣又在笑道:“车子已经是走不了了。不过这会儿陈大侠若是接下帖子,在下倒可以帮忙,到前面的街上去叫车。”
陈真咬紧牙关,道:“我岂会和你这样的败类为伍!”
吴一鸣一愣。他天资卓然,一向是奉天武林交口称赞的少年英雄,此次来给陈真送帖,一方面是急武术协会之急;另一方面,却也真是存了向陈真立威,听陈真称赞的念头。
岂料,现在陈真竟称他为“败类”,口气更是冷漠厌恶若斯,不由令他失望之余,加倍愤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