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人类的和我说‘贵族’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激动?”牙轻声问道,身形一点点向鹭鸶靠近。别说鹭鸶现在心烦意乱,就算是她冷静的时候要想对牙造成威胁也是不可能的。
“我来自洛亚大陆,在那里普通人是没有姓的,只有那些有爵位的人,那些贵族们才有姓氏。难道博伊提亚大陆不同?”牙突然出现在鹭鸶的身后,伸手抓住鹭鸶的胳膊,嘴唇靠在她耳边道。
“什,什么?”鹭鸶被牙抓住手腕时心中一惊,已然清醒了过来,听到牙的话不免迷惑的问:“洛亚大陆?那是什么地方?”
“是在大海对面的另一个大陆。那里没有魔法,和这里有很多的不同。”见鹭鸶平静了下来,牙松开她的手腕负手站立一边。“好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啊?哦!”鹭鸶凝望着牙好一会,不禁俏脸一红,心中暗讨:“我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失去了冷静。”
“你为什么有姓?”牙见鹭鸶久久不语,不耐烦的问道。
“人人都有姓,那是父母给的。你没有么?”鹭鸶古怪的看着牙。意思好像是在说“难道你没有父母么?”
“那么,贵族是……”
“吸血鬼族!”鹭鸶打断牙的话,沉声说道:“他们生命悠长,美丽又强大。自认为自己是高贵的,蔑视人类,蔑视其他一切生命。他们称呼自己为高贵的种族,渐渐的‘贵族’二字便成了他们的代名词。有些人不敢提起他们的名字就用这两个字代替。”
“你和他们有仇?”牙淡淡的问。
“这和你无关!”鹭鸶冷冷的道。这才是她一贯的模样,可此时表现出来却感觉有些不适。
“那么你们如何称呼那些在国家中担任官员,身份高贵的人呢?”牙奇怪的问道。
“官员自然有官职,还用有什么特别的叫法么?”鹭鸶疑惑道。
“有姓氏却不是贵族啊!”牙回想起麦莎临终前的那句话,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她不是洛亚大陆上的人。”
“刚刚,对不起!”见牙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鹭鸶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让牙听到还是怕牙听到。
“走吧。”牙轻道,迈步就走。鹭鸶微微迟疑了一下才跟上去。虽然牙的语气一直就是这样,可她却觉得此时的牙比之前戾气更重了些。
走出不远,前面出现一个村庄。夜晚的村庄寂静又安详,偶尔有几声犬鸣虫叫。牙跟着鹭鸶走了进去。鹭鸶熟门熟路的在前面带路,转过几个弯来到一家小店的前面。
“我以前就住在这里,这家店是我婶婶开的。我婶婶人很好,就是有些爱唠叨,还有乡下妇人都有的胆小怕事。”鹭鸶好像是在对牙说,又好像是在自语。几步来到门前,轻轻的拍了拍门环。
“谁啊,都这么晚了?我们关门了,有事明天再来。”房间里传出一个带着睡意的含糊声音。
“婶婶,是我,鹭鸶啊!”鹭鸶轻声叫道。
“啊?鹭鸶!”里面的人明显精神了很多,带着欢喜的语调叫道:“你这死丫头,大半夜来吵闹你婶婶睡觉。平时想你的时候怎么都不见你回来看看婶婶。”
不一会房间中亮起了灯光,又过了一会,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睡衣披着外套提着个油灯的中年妇人带着质朴的笑容露出头来,一看到鹭鸶便一巴掌轻轻拍在她脑袋上,也不将鹭鸶让进门去便唠叨了起来:“你这小鬼灵精,今天怎么这么好,知道回来看我这老婆子,是不是袍子又坏了?哎,你也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家去考什么‘律景院’,考‘律景院’也就算了,当个普通的‘值杖使者’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去当‘戒律使’,好端端的一个小丫头整天和这个打架和那个厮杀的,哎,每次想想我都禁不住心惊肉跳。来来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婶婶,我带人来了。”鹭鸶有些受不了的拉着妇人的胳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天啊,你真的是我们家那个鹭鸶?”那妇人惊呼一声,只管拉着鹭鸶的手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鹭鸶的话。“这个笑容,我,我有多久没看到了。哎,我们家鹭鸶真是越张越漂亮了,怪不得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敲破了门来提亲呢。”
“婶婶,别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了,你总不能这样让人家在这站着啊!”鹭鸶有些无奈的娇叫了一声。
“啊?谁啊!”妇人此时才有空闲将目光从鹭鸶的身上移开,看到在鹭鸶身后站立的牙,不禁一呆。“天啊,这是谁家的少爷竟然长得如此迷人!”
“婶婶,用迷人这个词形容男士是很失礼的。”鹭鸶口中这样说着,回头偷瞥牙的眼神中却似乎带着笑意。
“诶?真没想到我们那个冷冰冰的丫头竟然会带男人回家,真是稀奇,稀奇啊!”妇人掩着嘴嘿嘿怪笑。
“婶婶,什么叫带‘男人回家’啊?多难听啊!”鹭鸶抗议,却忍不住红着脸又瞥了牙一眼。“我和他今天才认识,你这样说话对人家多失礼啊!”
“失礼怕什么,我一个乡下妇人,管那么多礼节呢。再说我就不信有什么样的男人见了我们家鹭鸶的脸蛋会不动心,恐怕人家现在心里还甜蜜蜜的,哪有空怪我失礼啊。”妇人百无禁忌的盯着牙看了好一会,朝着鹭鸶怪笑了几声。见鹭鸶一张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才放过她,轻轻拉了拉鹭鸶身上的袍子,神情一变,满含关怀和欣慰的道:“你的袍子没坏,这我就放心了。”
“婶婶,我哪有那么笨,还能每次出任务都受伤啊。我现在已经是相当厉害的魔法师了,师傅还夸我的进境比师姐们快好多呢。”鹭鸶口中说着,心中却感动婶婶对自己的关心。
“好啦,进来吧,别在外边站着啦。”妇女轻轻在鹭鸶头上摸了两下才提着油灯转身进去。
由始至终牙都没有看过那妇人一眼。因为他对这种爱唠叨的人最没办法,既不能强逼着自己和她胡扯又不能一剑杀了她了事。
青砖的房子还算宽敞,进门是一个小柜台,上面横七竖八放着几件还没裁好的衣服和几匹布料。旁边一个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箩筐和一些零碎的针线剪刀之类的小东西。旁边有两扇门,一扇半开着,显然是妇人刚刚出来时没有关的缘故。门的不远处有一个楼梯,此时上面站着两个穿着睡衣的女孩,大的十五、六,小的十三、四。
“你的房间没动,只不过……他是睡在这里还是和你睡一起?”妇人将油灯放在桌上朝鹭鸶戏谑的说一句,回头对着楼梯上站着的两个孩子尖声叫道:“滚,滚,都给我回去睡觉。看看现在几点了?谁让你们离开床的?再让我看到你们不睡觉往楼下跑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两个女孩听到妈妈的呵斥声也不在意,相对嘻嘻一笑,朝妇人做了个鬼脸,又朝鹭鸶甜笑着挥挥手,看到妇人到墙角拿了扫把过来才一溜烟的跑上楼去,留下一溜咯咯的娇笑声。
“我不睡!”牙瞥了一眼面色尴尬的鹭鸶,起身来到柜台前,淡淡的道。“我需要一套衣服,随便什么样式的,白色的。”
“做衣服啊,现在这个时间太晚了。明天一早再说吧。”妇人道,转头看看鹭鸶。“没良心的小丫头,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没事回来看我。哼,只有用到我的时候才会念起一个指头,婶婶以前都是白疼你了,想你的时候连根头发都看不到。”
“没有啦婶婶,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他是我路上碰巧遇到的,因为没有衣服穿所以就顺路带来了。”鹭鸶浅笑一下撒娇道。
“没衣服?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没衣服穿呢?喂,年轻人,你衣服呢?看你年纪轻轻模样也相当俊俏,不会是勾引谁家老婆被人家男人发现给赶了出来吧。”妇人一边说一边在牙头上脚下的来回看了几遍。“照理我们家那丫头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把那样的男人带回家来的啊!”
牙装作没听到,面向窗外静静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婶婶,不如你找一件做好的先给他换上吧。”鹭鸶不想牙继续尴尬,拉过妇人说道。
“嗯,可是那些衣服都是人家预定的。”妇人为难的道。
“婶婶的技术有一天就能赶制出来的,怕什么啊。”鹭鸶讨好道。
“你这小东西这么帮人家说话,是不是被勾跑了魂?好啦,既然是我们家的小鹭鸶说的就依了你吧。正好前天有人定了一套骑装是白色的,尺寸也差不多。他要五天后才能来取,时间也来得及。我放在楼上了,你等下我给你拿来。”妇人说着转身上了二楼。
“你没事吧。”见妇人上楼,鹭鸶走到牙身边有些歉意的道:“我婶婶就是这样子的,你别太在意。”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牙问道。
“我大概要在这里住三天才回去交任务。我和婶婶快半年没见了,总得陪陪她。怎么?”鹭鸶道。
“没什么。”牙轻道,此时妇人已经拿着一套衣服走了下来。
牙将那套衣服穿起来,整个人马上变了个样子。柔软的砍袖内衣外面套一件轻软的无领衬装,贴身的军骑式上衣线条笔直简洁,胸前两排圆扣,领口直立掩住脖子。腰身收紧,身后开场战裙垂到大腿,笔直的长裤下面一双雪白的翻底皮靴。骑装是一款骑士服装,本就强调整洁和纪律,配上牙冷酷的气质更显得魅力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