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骤变,西部大城就这样在这个雨季到来的同时承受了一次莫大的冲击。但是事情很快就被人们遗忘,毕竟这个平原上的人对于厮杀和灾祸已经习以为常。
街道重新铺设,房屋重现修建,一个崭新的城市出现在沙漠边缘。城市的政权也发生了变化,整个西部收进东圣亲王的管辖,由路易斯公爵和菲利普公爵两位贵族代为打理。自然主要的目的是沙漠中那丰富的矿藏。
好容易使得天鹫城平稳了下来,作为公主的尤丽亚却带着修、幽和彩虹组等人匆匆的离去。
时光流水,就这样,一晃,已经平静的过了六年。
又是一个雨季,整整六年之后的雨季,天空中的乌云还是那么的浓密。暴雨倾盆,整个平原被浸湿在其中。
由于修缮不利,一处地下水道上方的石板出现了裂缝。在坍塌的水道下面出现了另一层水道,那是六年前坍塌的旧水道的一部分。由于上方水道破裂而导致大块的碎石落下,使得下面的旧水道也坍塌出一个巨大的裂口。在裂口中一块大得吓人的冰块露出了一角,在冰块中隐约可以看到什么东西。
午夜十分,月光由皎洁渐渐转为紫红。妖艳的光芒好像一把长矛刺穿了浓密的乌云,拢成一束直直射在露出缝隙的冰块一角。
冰块在月光中渐渐溶化,但出奇的是并没有一滴水,好像升华了,更像是凭空消失了。
在冰块中渐渐出现了一个少年,雪一样白的头发下面一张苍白的脸。一双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还带着微霜。尖下颚、薄嘴唇、身材修长,虽然不算高大威猛,但是却意外的体形优美。****的上身胸前挂着一颗黑色的石头,胸口心脏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疤。白皙纤细的手掌中握着一把轻薄雪白的长剑,剑身上绣着一只面目狰狞威风八面的麒麟兽,另一只手中握着一个有些龟裂的失去光彩的玉石。
“啊~是什么时候了?”那少年缓缓的睁开眼睛,冰冷的目光使得天空中的雨水都好像挂了一层冰霜。
“我睡了多久!”直起身子,看看周围不再熟悉的环境,牙揉着脖子喃喃自语。低头看了看胸口,又用手摸了摸带着伤疤的地方。“原来我这里面是空的。可是明明能够感觉到心跳的,难得只是血管流过那里的脉动么?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人类。不过都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就好。”
深深的抻了一个懒腰,牙将月影伏麟剑收回腰带中,看着天空中紫红色的光芒渐渐消失在密云中,淡淡一笑,一纵身跃出裂缝。
“这里……应该还是天鹫城吧!”看了看四周,牙淡淡的说道。雨中的天鹫,于以往一样的腐朽。看看脚下的街道,那裂缝和六年前的有些类似,唤起了牙心头少许记忆。“真要谢谢至高神呢,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晃了那家伙的眼睛我恐怕就死定了。”
“不过说真的,如果没有这东西我也不可能活过来的。”看了看手中龟裂的玉石,六年以前它可是埃摩花费好大心思从菲利普公爵那里弄来的价值连城的雪玉冰珀呢,可是如今它只不过就是一块烂石头而已。“真没想到一块石头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力量。多亏了它我现在全身精力充沛,看来石头有时候也是有些用处的。”
就在牙轻轻的活动身体,一边享受这雨水的清凉一边适应多年不曾接触的环境时,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车响。牙习惯性的闪身藏到一边,看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带着一大批装满人的囚车缓缓从街道尽头驶来。
“大陆角斗大会终于临近了,是时候让人们知道我们天鹫城虽然狂血和裂狮两座角斗场同时消失,但是却崛起了一座更加强大的角斗场。”坐在马车中,法布尖着声音说。狂血的高层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就是他这个贪生怕死的守财奴。而在法布旁边,两个和他算是志同道合人,一个是原裂狮竞技场的纲桀,一个是原众人馆的普森。都是尖嘴猴腮之辈,如今共同创立了一个全新的角斗场也算是物以类聚了。
狂鹫角斗场,如今天鹫城唯一一座大型角斗场,坐落在原狂血角斗场的废墟上,规模比起狂血角斗场还要庞大,就连埃摩曾经的豪宅的地皮也一同占据了进去。可以让五百人同时竞技的巨大的斗场四周是足够容纳二十五万人的巨型看台。豪华的设施,精心的布置,实在远超从前可比。
每四年一次的全大陆性质的角斗大会,再过十一个月就要开始了。角斗场的老板们本就是做这种赌命争名的生意的,自然都不会放过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所以每次大会都会盛况空前。
参加的组织众多,所以地区赛,预选赛也伴随着很多。法布此行就是带着手下精良的角斗士们去参加“西部预选赛”争夺西部出现权的。
牙显然对这些并不关心,不过对于这座城市也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了。他一闪身跃上一辆囚车,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竟然从粗粗的铁条之间的细缝中硬挤了进去。
里面闭目养神的几个角斗士睁开眼睛看了看牙,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明白眼前这个清冷的少年为什么要进到囚车中来,更不明白他是如何穿过那细小的缝隙又完全不着痕迹的。
人狼族由于一出生就面临着不断的战斗,所以生长期和普通的人类略有不同。最明显的就是他们成熟的比人类早,而衰老的却比人类晚。像牙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其实已经相当于人类十八岁的成人年纪了,只是他天生面白体瘦,才会显得略小一些。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你……”
“坐一下。”不等角斗士说完,牙首先说道。
角斗士们面面相觑,都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太奇怪了点,但是并没有人说什么。反正这里只不过就是押送比奴隶高级一点点的角斗士的囚车,没什么可吝啬的。
出了天鹫城的东门,外面是一条埋藏在稀松树林中的官道。随着距离天鹫城越来越远,树林越来越密集,渐渐的四周变得青葱了起来,在这暴雨之中更加显得多了几分生机。
行进了八天,已经走出了雨季所覆盖的范围,天空渐渐放晴,万里无云。前面出现了一条内陆河,这里已经是西部的边缘了,过了前面的小河就彻底出了平原地带,那里是一片洛亚大陆上少有的高海拔丛林山脉地段。不过可惜法布等人的目的地并不是过河,而是顺流而下。
开角斗场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所以他们相互都不信任。为了公平起见,这种大规模的角斗大会是没有东道主的。所以“西部预选赛”的比赛地点并不在西部,而是在大陆西南部,一块叫做“三环”的地域。
“很茂密的树林啊。”看着河流对面山峦迭起的地势,牙不免有些感叹。那并不是出自牙的感情,而是出于人狼族对于山林向往的本性。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年纪较长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他已经盯了牙几天了,却从来都无法掌握牙的动向,这对于像他这种经验丰富的老角斗士来说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知道的越少越好。”牙目光一冷,仿佛两道寒风传入那中年男子的心中。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牙轻声嘀咕了一句。仰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又要落山了。估计今晚法布他们会在河边露营,明天一早乘船远渡。
牙一纵身,奇异般的从那细小的缝隙中挤了出去,沿着河边急奔而下,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众角斗士视线的尽头。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一个年轻的汉子问道。
“他?就像他说的,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那个年龄较大的中年角斗士回道,目光还望着牙身形消失的方向。心头想起六年前的一个同样不可琢磨的身影,那时还是那么的幼小。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哀叹一句:“最好不要是他,我还没有活够呢。”
虽然牙开始的时候是打算渡河的,不过河流很宽,河水又很急,要渡河并不容易。牙只能沿着河流跑,不知不觉的已经进入了大陆西北部地区。
“老大,我们再往前走就是‘冶人’的地盘了。”一伙人在树林中行进,一个瘦小的男子对身边一人说道。这一群人大约有五十几号,各个手中拿着武器,看起来不是善类。
“没关系,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那个山洞里面听说有大型的野兽,抓来一定可以卖一个好价钱的。”被叫老大的中年男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