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历代赋评注·南北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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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观我生赋(1)

颜之推

颜之推(约531—590),字介,琅邪临沂(今山东临沂市)人。梁朝时任散骑侍郎。江陵之变后,萧绎政权覆没,颜之推被西魏军队俘虏,掌西魏平阳公书翰,不久即携家沿黄河逃往北齐,在北齐深得祖珽器重,任中书舍人;齐亡,颜之推再次随周军入长安,任闲职,隋文帝时任太子学士,卒。颜之推历仕梁、西魏、北齐、北周、隋五个朝代(在西魏只是入幕,而没有进入西魏朝廷),是南北朝后期由南入北的典型文人。琅邪颜氏以儒学传家,文学以典正著称,颜之推的文学创作受此影响,也有典正的特点;其现存作品中,主题上的故国之恋和作为贰臣的愧疚之感交织在一起,与庾信作品相近。从这个角度看,他与庾信都堪称是由南入北的代表作家。其著作《颜氏家训》影响深远。

”观我生“语频见于《周易·观》,其中”九五“爻辞云:”观我生,君子无咎。“旧注以为”观我生“即观民风,在本赋中解释为反思生平似更为通达。《观我生赋》当作于北齐刚刚灭亡不久(赋中作者自注云”至此而三为亡国之人“,”至此“即指北齐灭亡)。也许颜之推此时还没有在北周任职,也许他羞于提及或不愿提及,总之,赋文中没有一句提及颜之推在北齐灭亡后再次入仕北周的经历。

仰浮清之藐藐,俯沉奥之茫茫[1]。已生民而立教,乃司牧以分疆[2],内诸夏而外夷狄,骤五帝而驰三王[3]。大道寝而日隐,《小雅》摧以云亡[4],哀赵武之作孽,怪汉灵之不祥[5],旄头玩其金鼎,典午失其珠囊[6]。瀍、涧鞠成沙漠,神华泯为龙荒[7],吾王所以东运,我祖于是南翔[8]。晋中宗以琅邪王南渡,之推琅邪人,故称吾王[9]。去琅邪之迁越,宅金陵之旧章[10],作羽仪于新邑,树杞梓于水乡[11],传清白而勿替,守法度而不忘[12]。

本段叙颜氏先祖南渡,兼及颜氏家风。

[1]两句言仰观苍天,俯视大地。浮清:指天。沉奥:指地。古有天清地浊的说法。藐:通”邈“。藐藐:广大的样子。

[2]两句谓上天生养人民,于是就委托人进行教化,且划分疆域,派遣官吏进行管理。教:确立教化的制度。司:主管,掌管。牧:官名,州长。分疆:划分疆土,指行政区划。

[3]内诸夏而外夷狄:语见《春秋公羊传·成公十三年》,意思是尊崇中华汉族诸侯国,排斥夷狄等少数民族。诸夏,我国古代对中原地区的称呼,也称”华夏“。夷狄,分别指我国古代东部、北方的少数民族,这里用以泛指。五帝:指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三王:即”三皇“,天皇、地皇、人皇。”骤五帝而驰三王“,言三皇五帝匆匆而过,意思是历史很久了。

[4]两句谓(西周末年以后)君权衰颓,反映世道衰微的”变雅“诗篇也产生了,周朝很快濒临灭亡。大道:指王道。寝:息,止。日隐:太阳隐藏在云后,比喻君权衰微。《小雅》摧以云亡:《诗经·小雅·六月》毛序云:”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古人称《诗经·小雅·六月》以后、《大雅·民劳》以后的诗篇为”变雅“,认为这些诗篇是反映王道衰微、政教松弛的。

[5]两句言赵武灵王之胡服骑射、汉灵帝之好穿胡服、用胡物,破坏了华夏传统,是不可取的。赵武:指战国时的赵武灵王(前325—前298在位),他教育人民穿胡服,习骑射,改革以图强国,不过反对者认为他的改革损害了华夏的传统。作孽:做坏事。汉灵:指东汉灵帝(168—189在位)。据载,汉灵帝好穿胡服,用胡物,有人认为这是汉末董卓招引胡羌兵入长安的先兆。

[6]两句言胡族入侵覆没了中原的汉族政权。旄头:古人认为昴宿七星,主西方,为旄头,胡星,后以喻少数民族。金鼎:器物,多用作传国的宝器,象征王位。典午:指司马,因”典“意近”司“,”午“(牛)意近”马“,故云;后世常以”典午“指代晋朝。珠囊:纬书上讲,五星是日月的珠囊,日月失去五星,则盈缩失度。《太平御览》卷六引郑玄语云:”日月遗其珠囊,珠谓五星也,遗其嚢者,盈缩失度也。“

[7]瀍(chán)涧:瀍水、涧水,瀍水发源于今河南孟津县,涧水发源于今河南渑池县,均在洛阳附近注入洛水;这里以二水代指西晋首都洛阳。鞠:通”鞫“,穷困。神华:中华。泯:灭,尽。龙:指龙城,匈奴祭天之处。荒:荒服,指沙漠。龙荒,泛指我国北部荒漠地区。

[8]吾王:指晋元帝司马睿(317—323在位),庙号中宗,司马睿在西晋时为琅邪王,颜之推是琅邪人,所以称元帝为吾王。东运:指南渡,因司马睿被西晋政府任命为安东将军、移镇建邺,后又为镇东将军,故称。我祖于是南翔:颜之推的九世祖颜含跟随晋元帝南渡。

[9]琅邪:指行政区划的琅玡郡,始设于秦,汉有琅玡国,曹魏复为郡,故址在今山东诸城县。晋武帝立司马伷为琅玡王,其孙琅玡王司马睿即东晋元帝。

[10]去:离开。越:本指春秋战国时的越国,后多以代指越国故地,这里指东晋立国的江南。金陵:今南京市的别称,战国时楚威王在南京市清凉山(石城山)设金陵邑。孙吴称建业,东晋以后称建康。旧章:旧时的典章制度,这里指旧地。

[11]羽仪:旌旗、仪仗,这里当指典章制度。新邑:指建康。树:种植。杞梓:杞树与梓树,皆优质木材,这里比喻优秀的人才。

[12]清白:指清正廉洁的家风。替:废。

逮微躬之九叶,颓世济之声芳[1]。问我良之安在,钟厌恶于有梁[2],养傅翼之飞兽[3],梁武帝纳亡人侯景,授其命,遂为反叛之基[4]。子贪心之野狼[5]。武帝初养临川王子正徳为嗣,生昭明后,正徳还本,特封临贺王,犹怀怨恨,经叛入北而还,积财养士,每有异志也。初召祸于绝域,重发衅于萧墙[6]。正徳求征侯景,至新林,叛投景,景立为主,以攻台城[7]。虽万里而作限,聊一苇而可航[8],指金阙以长铩,向王路而蹶张[9]。勤王逾于十万,曾不解其扼吭[10],嗟将相之骨鲠,皆屈体于犬羊[11]。台城陷,援军并问讯二宫,致散于侯景也[12]。武皇忽以厌世,白日黯而无光[13],既享国而五十,何克终之弗康[14]。嗣君听于巨猾,每凛然而负芒[15]。自东晋之违难,寓礼乐于江湘[16],迄此几于三百,左衽浃于四方[17],咏苦胡而永叹,吟微管而增伤[18]。

世祖赫其斯怒,奋大义于沮、漳[19]。孝元帝时为荆州刺史[20]。授犀函与鹤膝,建飞云及艅艎[21],北征兵于汉曲,南发NFEB6于衡阳[22]。湘州刺史、河东王誉、雍州刺史、岳阳王詧并隶荆州都督府[23]。昔承华之宾帝,实兄亡而弟及[24],昭明太子薨,乃立晋安王为太子[25]。逮皇孙之失宠,叹扶车之不立[26]。嫡皇孙欢出封豫章王而薨[27]。间王道之多难,各私求于京邑[28],襄阳阻其铜符,长沙闭其玉粒[29]。河东、岳阳皆昭眀子。遽自战于其地,岂大勋之暇集[30],子既殒而侄攻,昆亦围而叔袭[31],褚乘城而宵下,杜倒戈而夜入[32],孝元以河东不供船艎,乃遣世子方等为刺史,大军掩至,河东不暇遣拒。世子信用群小,贪其子女玉帛,遂欲攻之,故河东急而逆战,世子为乱兵所害[33]。孝元发怒,又使鲍泉围河东,而岳阳宣言大猎,即拥众袭荆州,求解湘州之围[34]。时襄阳杜岸兄弟怨其见劫,不以实告,又不义此行,率兵八千夜降,岳阳于是遁走[35]。河东府褚显族据投岳阳。所以湘州见陷也。行路弯弓而含笑,骨肉相诛而涕泣[36],周旦其犹病诸,孝武悔而焉及[37]。

方幕府之事殷,谬见择于人群[38],未成冠而登仕,财解履以从军[39]。时年十九,释褐湘东国右常侍,以军功加镇西墨曹参军[40]。非社稷之能卫,童汪锜。阙[41]仅书记于阶闼,罕羽翼于风云[42]。及荆王之定霸,始仇耻而图雪[43],舟师次乎武昌,抚军镇于夏汭[44]。时遣徐州刺史徐文盛领二万人屯武昌芦州拒侯景将任约,又第二子绥宁度方诸为世子,拜中抚军将军、郢州刺史以盛声势[45]。滥充选于多士,在参戎之盛列[46],惭四白之调护,厕六友之谈说[47],时迁中抚军外兵参军,掌管记,与文珪、刘民英等与世子游处[48]。虽形就而心和,匪余怀之所说[49]。紧深宫之生贵,矧垂堂与倚衡[50],欲推心以厉物,树幼齿以先声[51]。中抚军时年十五。忾敷求之不器,乃画地而取名[52],仗御武于文吏[53],以虞预为郢州司马,领城防事[54]。委军政于儒生[55]。以鲍泉为郢州行事,总摄州府也。值白波之猝骇,逢赤舌之烧城[56],王凝坐而对寇,向诩拱以临兵[57]。任约为文盛所困,侯景自上救之,舟舰弊漏,军饥卒疲,数战失利,乃令宋子仙、任约步道偷郢州城,预无备,故陷贼[58]。莫不变猿而化鹄,皆自取首以破脑[59]。将睥睨于渚宫,先凭陵于他道[60],景欲攻荆州,路由巴陵[61]。懿永宁之龙蟠[62],永宁公王僧辩据巴陵城,善于守御,景不能进[63]。奇护军之电扫[64],护军将军陆法和破任约于赤亭湖,景退走,大溃[65]。奔虏快其馀毒,缧囚膏乎野草[66],幸先生之无劝,赖滕公之我保[67],之推执在景军,例当见杀,景行台郎中王则初无旧识,再三救护,获免,囚以还都。剟鬼录于岱宗,招归魂于苍昊[68],时解衣讫而获全[69]。荷性命之重赐,衔若人以终老[70]。

贼弃甲而来复,肆觜距之雕、鸢[71],积假履而弑帝,凭衣雾以上天[72]。用速灾于四月,奚闻道之十年[73]。台城陷后,梁武曾独坐叹曰:”侯景于文为小人百日天子。“[74]及景以大宝二年十一月十九日僭位,至明年三月十九日弃城逃窜,是一百二十日,芛天道纪大数,故文为百日。言与公孙述俱禀十二,而旬岁不同[75]。就狄俘于旧壤,陷戎俗于来旋[76],慨黍离于清庙,怆麦秀于空廛[77],鼖鼓卧而不考,景钟毁而莫悬[78],野萧条以横骨,邑阒寂而无烟[79]。畴百家之或在[80],中原冠带随晋渡江者百家,故江东有百谱,至是在都者覆灭略尽[81]。覆五宗而翦焉[82]。独昭君之哀奏,唯翁主之悲弦[83]。公主子女见辱见仇。经长干以掩抑[84],长干旧颜家巷。展白下以流连[85]。靖侯以下七世坟茔皆在白下[86]。深燕雀之馀思,感桑梓之遗虔[87],得此心于尼甫,信兹言乎仲宣[88]。逖西土之有众,资方叔以薄伐[89],永宁公以司徒为大都督[90]。抚鸣剑而雷咤,振雄旗而云窣[91],千里追其飞走,三载穷于巢窟[92],屠蚩尤于东郡,挂郅支于北阙[93]。既斩侯景,烹尸于建业市,百姓食之,至于肉尽龁骨,传首荆州,悬于都街[94]。吊幽魂之冤枉,扫园陵之芜没[95],殷道是以再兴,夏祀于焉不忽[96],但遗恨于炎昆,火延宫而累月[97]。侯景既平,义师采穞失火,烧宫殿荡尽也[98]。

[1]两句言颜氏家族发展到颜之推这一代,已经不能很好地延续祖先济世的德业。逮:及至,等到。微躬:自我的谦称。九叶:九代。颓:衰。世济:即济世,救世。声芳:即芳声,好的名声。

[2]两句意思是老天也不眷顾梁朝,致使敌人歼灭了梁朝的忠臣。我良:语出《诗经·秦风·黄鸟》:”彼苍者天,歼我良人。“”良“即良人、善人,这里指忠臣。安在:在哪里,意思是良人已经被敌人歼灭了。钟:集中。梁:梁朝。

[3]傅翼:即附翼。傅,通”附“。飞兽:《山海经·西山经》有”飞兽“之称,这里比喻侯景。

[4]数句所述,指梁武帝纳降侯景事。侯景专制河南十三州,于547年叛魏,梁武帝因为贪婪侯景地盘而接纳了侯景,并将之安置在寿阳,后又因为措施不当,激起了侯景再次叛乱。梁武帝:萧衍(502—549年在位)。侯景:东魏将领,叛魏归梁后很快即再叛梁,于是爆发了侯景之乱,对梁朝社会造成了根本性的破坏。授其命:指侯景在寿阳专有兵权。

[5]子:指梁武帝的养子萧正德。萧正德本是梁武帝的侄儿,因梁武帝刚刚登基时无子,于是立萧正德为太子,第二年萧统出生,梁武帝遂废掉萧正德而立萧统,为此,萧正德不满而叛逃北魏,后又回到梁朝,在梁朝他阴养死士,图谋不轨。颜之推所言”贪心之野狼“即指此。

[6]召祸于绝域:侯景是北方胡人,纳降侯景而招致侯景叛乱,故云。发衅于萧墙:即”祸起萧墙“,祸患从内部开始发生;指萧正德为侯景内应事。萧正德与侯景早有密谋,侯景叛起后,萧正德驻守建康城门户朱雀航,为侯景攻克建康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萧墙:本指古代宫室内作为屏障的矮墙,后用以代指内宫、内部。

[7]景立为主:侯景攻克建康城后,立萧正德为天子,改元正平。后来侯景称帝,杀萧正德。新林:地名,在建康城东边。台城:在建康城内,旧址在今南京市鸡鸣山南,本是三国时代吴国的后苑城,东晋时改建。从东晋到南朝结束,这里一直是朝廷台省和皇宫所在地。

[8]两句言侯景军队渡过长江。万里而作限:指长江天堑。据载,魏文帝曾率军十馀万准备渡江攻吴,但因为长江波涛汹涌而回师,并称长江”固天所以隔南北也“。聊:姑且,暂且。一苇而可航:《诗经·卫风·河广》:”谁谓河广,一苇可航。“原指渡黄河容易,这里指渡江。

[9]两句言侯景军队直指台城。指:攻向。金阙:指皇宫。长铩:武器。蹶张:以脚踏弩,使之张开。

[10]勤王:君主的统治受到威胁时,臣子起兵救援王朝。逾:超过。扼:守卫,控制。吭:喉咙。建康城被围后,外围有十几路梁朝勤王军队,数量至少有颜之推所说的十馀万,《南史》卷三八载王僧辩对柳仲礼说”将军拥众百万,致宫阙沦没“,《梁书·侯景传》也记载为”既而四方云合,众号百万“。

[11]骨鲠:比喻刚直的人。屈体于犬羊:向侯景屈服。犬羊,对侯景的蔑称。建康城被围后,梁军勤王无力,建康城内缺粮少兵,最终被攻破。

[12]问讯:问候。二宫:指皇帝与太子。致散于侯景:被侯景所遣散。其实援军本就涣散,梁武帝曾与侯景议和,于是遣散援军,等到侯景军队补给后,侯景撕毁盟约攻城,此时援军多已散去。

[13]武皇忽以厌世:三月台城被攻破,五月梁武帝即饿死。

[14]既:已经。享国:统治国家。五十: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此约言之。何克终之弗康:为何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呢?

[15]嗣君听于巨猾:指梁简文帝受制于侯景。凛然:寒冷,这里形容担忧、惊恐的样子。负芒:芒刺在背,比喻胆战心惊。

[16]违难:远离灾难,指东晋为躲避五胡战乱而南渡。寓礼乐于江湘:在江南地区保存、延续着华夏的礼乐传统。

[17]迄此几于三百:至今将近三百年。从东晋政府建立(317),至侯景攻破台城(550),共二百三十多年。左衽:衣襟向左,少数民族的服装特色,这里代指少数民族。语出《论语·宪问》,见下句注。衽,衣襟。浃:遍及;满。

[18]微管:《论语》:”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这是孔子慨叹管仲的话,意思是如果没有管仲,则早已处于胡人统治之下了。颜之推引此典,暗含着渴望有人能像管仲一样来拯救国家的意思。

[19]世祖:指梁元帝萧绎,庙号世宗。赫其斯怒:语出《诗经·大雅·皇矣》”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意思是萧绎发怒,派军讨伐叛军。沮、漳:沮水与漳水。沮水在湖北中部偏西,源出保康县西南,东南流与漳水合,又南流经荆州西境入江。沮、漳这里指代荆州。

[20]荆州:东晋定治江陵(现属湖北),刘宋因北伐需要而扩充荆州地盘,实力益增,此后一直是南朝长江中游的重镇。刺史:官名,汉武帝时设,魏晋至南朝时,在重要的州设置都督兼领刺史,职权益重。萧绎当时任职都督中外诸军事、荆州刺史,权力极重。

[21]犀函:即犀甲,犀牛皮制的铠甲。函:指铠甲。鹤膝:一种矛。明毛晋《毛诗陆疏广要》卷下:”鹤之膝特隆,故吴矛骹大者名鹤膝。“飞云、艅艎:均是战船。后泛称大船、大型战舰。郭璞《江赋》:”漂飞云,运艅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