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回目:痴丫头误拾绣春囊懦小姐不问累金凤品赏要点:神圣却变成了羞耻和罪恶。痴丫头,是贾母房中的丫头傻大姐。她无意中拾到绣春囊,不知何物,给邢夫人看。这一下惹下了大祸。这“绣春囊”,也是红学中的一桩谜案。是谁丢下这个可笑的祸物?不知道!所以要抄捡大观园。抄了一通,还是没有查清。留下遗案至今,害得无数红学家费尽心机,破不开此谜。王夫人一发现了“绣春囊”这玩意儿,一口咬定是凤姐夫妇所为,是“琏儿不长进下流种子那里弄来”的。王夫人这个判断是有道理的。凤姐夫妇,很有可能是此案的主人。虽然,王夫人这人是极端昏庸的。但在这件事上,我认为她的判断有可能是正确的。女人,有时候,用她的第六感觉来看人看事,常常是看准了的。凤姐在王夫人的眼中,虽然是个治家的可信人,却又是一个风骚娘儿。这一点,王夫人没错。“做贼心虚”的凤姐在羞愧中申辩了五点理由不是她:(一)那香袋是市卖货,质量太差。我即使要,也不会要这样的劳什子。(二)我纵有,也只好在家里,焉肯带在身上各处去?况且又在园里去,个个姊妹我们都肯拉拉扯扯,倘或露出来,我有什么意思?我不会糊涂至此。(三)比我更年轻的丫头多着呢。她们也常进园,焉知不是她们身上的?(四)还有那边太太常带过嫣红、翠云年轻侍妾,她们更该有这个了。还有珍大嫂子,也不算甚老,又常带过佩凤等人来,焉知又不是她们的?(五)园内丫头太多,保得住个个都是正经的不成?西方某名人有言:“语言,是用来掩盖思想的。”这在王熙凤是拿手好戏。这五条理由只是像《水浒》中的石秀:杨雄用刀剐妻子潘巧云,巧云向石秀呼救,石秀说:“嫂嫂,不是我!”这“绣春囊”案的“案犯”,有学者认为,是司棋和潘又安;准确一点说,是潘又安从市集上买来,作为爱情礼物赠送给司棋的。时间就在近日的一个夜晚,二人幽会之时。地点是在大观园的湖山石后。七十二回书中写道:二人初次入港,虽未成双,却也海誓山盟,私传表记,已有无限风情,忽被鸳鸯惊散。有无限风情的私传表记,会是什么呢?不正是绣春囊吗?从时间和地点上来看,傻大姐拾得绣春囊的时间,恰恰是离司棋和潘又安夜晚幽会不过三五日的时间。司、潘事后,潘又安逃走了,“三四天没上家”,司棋惊吓成病,鸳鸯怕她出事,来安慰她。当日,贾琏向鸳鸯鼓捣贾母的当银,来旺夫妇仗势求亲,接着,便是傻大姐在大观园内的山石背后掏促织拾到了绣春囊。这里,地处偏僻,正是司棋和潘又安幽会的圣地。因为地处偏僻,所以虽然这样的春物掉在这里三四天了,未曾被人发现。如果时间长了,虽然地处偏僻,也难保不会被他人拾到。但这也只是猜测。若作法院判决,还缺少证据。这“绣春囊”事件,是抄检大观园风暴的导火线。就单独这件事而论,与其说是批判封建专制主义对人性的压制,不如说,这是对万物之灵的人的一种嘲笑和讽刺。上文说过,男女性爱,是天地间最美最伟大的事。在人类的上古时代,那创造生命的圣物,男女成亲做爱,是被绘成了美丽的画,塑成了神圣的像,供人们欣赏甚至顶礼膜拜的;甚至在中国古老的《诗经》里,还有这方面的赞美诗,《国风》中的《野有死麕》,就是反映做爱的快乐:“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而到了文明时代,这种神圣却变成了羞耻和罪恶;却有数不清的泪,血,灾难,痛苦伴随着她。人啊,人!无怪《红与黑》会有诗:爱情在拉丁文叫做情爱,死亡也用爱情来做媒介。她还伴着咬心的痛苦的伤害,悲哀,涕泣,陷阱,罪恶,永远懊悔的由来。“绣春囊”自然是下流的东西。然而,她却又是人类原始的,朴素的,直接的,爱欲的表露。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对于文明时代重重扼抑人性的礼教的一种嘲弄。这一回的后部主要写二小姐贾迎春性格的懦弱。她的乳母偷了她的累金凤(一种用金线连成的珍贵的头饰品),并带头赌博,被贾母开除了工作籍。这一切,迎春都不管不问,也不敢管问。这样的人虽然也值得同情,但没有一点儿人气,也是白做了人。据刘心武的《红楼望月》:清人徐仅叟曾认为“绣春囊是薛宝钗的!”这实在是在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