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可能了。”伴随着玩味的语调,叶锦杰推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童忆青的病床前,放下刚买来的饭菜,坐到病床上,两手的中指分别伸到童忆青太阳穴上轻轻的为她揉着,边揉边细声细语的说:“都赖我出去这么长时间,让某个瘟神有机可乘,费了你那么多得脑细胞,赶紧歇歇吧,要不然脑震荡又严重了。”
童忆青一双眼睛怒视着他,想把他放在她太阳穴上的两个爪子拿开,却发现根本不行,现实不允许——一只胳膊打着钢板,另一只胳膊被他巧妙的固定在身边,根本动弹不得。
叶锦杰无视她反抗的目光,继续说:“迟先生,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你那个女儿去了,唉,这孩子也真是无辜,刚这么小就成了植物人,真是可怜,谁让她摊上了这样一个‘后妈’,没事吃饱了撑的往楼下推自己的孩子,心太狠了。”
他还特意加重了‘后妈’两个字,童忆青特别无奈特别愁苦的看着他,他这是又和迟莫辰杠上了,果然——
“迟总,这都离婚了,就别老找各种理由纠缠了,你看看,这次你父亲的大寿,弄得残的残,伤的伤,喜剧变成了悲剧,多不值当啊,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就别老拉着青青,好端端的一个人到了你们迟家就被折磨成这样,我没找你们赔偿身体和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你就别老在我们眼前晃悠了,有那时间多去和警方沟通沟通,把真正行凶的人绳之以法最好,当然,你如果舍得的话。”
叶锦杰说这段话的时候,目光虽然柔柔的看着童忆青,嘴角却挂着邪邪的坏笑,说起话来的口气也不那么和善,倒像是警告。
迟莫辰并没有因为叶锦杰说的话而动容,而是仍然坐在沙发上,他脸色阴沉到极点,忽然温温的笑了起来,声音沉沉的说:“叶少,我在和忆忆说话,你是不是应该也尊重一下。”
“尊重?”叶锦杰笑道:“这两个字从您迟总嘴里说出来真是稀奇啊!请问您在和青青离婚前,您和桑小三,哦不对,是桑小姐卿卿我我的时候,有没有尊重青青以及您的婚姻呢?”说到这里,他口气猛的一变,近乎狠戾的说:“你现在跟我谈‘尊重’二字,请问你有资格吗?”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僵到了极点,也安静到了极点。
童忆青叹了口气,这种尴尬的感觉好不爽,因她而起,也因她结束吧。
所以她想了想,对叶锦杰轻轻的说:“我跟他说几句话,你先出去等一等。”
叶锦杰表情有点要发怒的迹象,童忆青明白他想得是什么,冲他点了点头,接着说:“该说的早晚得说清楚,说清楚了,他也就不再做任何纠缠了。”
叶锦杰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他最终还是妥协了,虽然话是对童忆青说的,但是眼睛却看着迟莫辰。
“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情赶紧叫我,青青,说实话,我把你和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放在一起,真是不放心。”
病房里又一次剩下童忆青和迟莫辰两个人了。
童忆青组织了下语言,缓慢的,一字一句的,她想把以前的种种和今后的一切,都和他说明白了,说清楚了,一次解决,后患无穷。
“我和你三年的婚姻,时间虽短,但是耗费了我很大的精力,我也是人,对金钱对利益看的淡,只希望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的确是爱过你,只不过是你亲手毁了这份爱而已,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都是我自己摆好一桌子饭菜空等,拖着发烧的身子去看病,下雨的时候看着别人老公或者男朋友来接,我很期待你也能和我有一份平凡的生活,可是就连我怀了孕你都不清楚,甚至在流产以后你都不闻不问,迟莫辰,你的心是不是太冷了,伤害都是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你一次一次的伤我,也让我寒了心,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和你离婚,是我最正确的选择,我不后悔,复婚这两个字是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字典中,我的答案虽然让你失望了,但是我也希望你换位思考一下,在婚姻里饱经风霜的女人,好不容易解脱了,还会再回去受第二次苦吗?我的意思很明白,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再做没有任何回应的纠缠了,到头来,我们都会厌烦,至少我会是,还不如彼此留个不好不坏的印象,就此了事。”
迟莫辰沉默着,双手无意识的交握在一起,垂着头,半晌后,他说:“忆忆,你误会我的我可以解释,这三年婚姻,我是没有做好丈夫的本职,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的不对,那时候我只是以为只要有金清牵绊着你,你不会有心思离开我,我也就没有去在意,而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怎样去报复,说起来可能有些可笑,但是那个时候的心境,的的确确和现在不一样,如果当时知道你怀有身孕,我一定不会和桑瑶做出那种事情让你受到刺激,其实后来你流产,我很震惊也很难过,我去医院看你,你那种冷冰冰的态度跟我说话,第一句就提出离婚,我误以为你是因为我搞垮苏家,才要和我离婚,我一气之下,不想去管你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抬起眼眸看向童忆青,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吗?如果我们说开了,误会解开了,我们还会和好的不是吗?”
童忆青扭头看着他,他的表情充满了期待,这样有些孩子气的他是她第一次见,往常迟莫辰在她记忆中得印象,不过就是冷漠,冷血,无情,无聊,无趣,这几个的代名词可以充分形容他本人,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他其他的一面还是有待发掘的。
童忆青声音很平静的说:“你这些话,原本可以在我们结婚时说,这样可以避免让误会产生,避免我流产,避免我们离婚,可是,你并没有做到,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我,所以晚了,你知道吗,已经晚了,所有的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再回去重演一遍,我们缘分已尽,迟莫辰,放手吧。”
迟莫辰再次以沉默回应她,他站起身,背对着她看向窗外,枯败萧条的季节,就像他此刻萎靡的心情,放手?谈何容易。
“忆忆,或者,我还可以再挽回不是吗?错过的我再去追回来,不是还可以吗?”迟莫辰语气很轻。
童忆青有些佩服他得执着,“这样的固执毫无意义,你这又是何必呢?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女人,不管是谁,我都会特大度的送上祝福,前提是只要你不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迟莫辰转过身,问:“我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童忆青其实想点头来着,后来发现这样太伤人家自尊,很婉转的说:“大家好说好散,再纠缠下去,我也不会回心转意,所以,你懂的。”
迟莫辰对她的话似乎恍若不闻,走到她的病床前,说:“好好养病,我去处理别的事情,等有时间我来看你。”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句话倒像是公司很忙的丈夫对瘫卧在床的妻子说的话,童忆青汗汗的看着他的背影,
只觉得她真是浪费口舌,对于迟莫辰这种一点就透的高材生,怎么她说那么多他居然听不出她得意思呢?那么明显的告诉他,她不可能和他复婚了,他为什么还那么执着?真是搞不懂。
迟莫辰刚走,叶锦杰便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冷着一张帅脸,坐在童忆青面前,拿起水果刀开始在红富士上面戳,戳,戳。
童忆青笑着问:“你在干嘛?”
叶锦杰不语。
童忆青依然笑着说:“你拿苹果撒什么气,还不如去扎小人。”
叶锦杰瞪了她一眼。
童忆青说:“呵,脾气还挺大。”
叶锦杰哼了一声,“我就脾气大了,怎么着,你说你啊,跟他说了那么半天,等于对驴弹琴,人家依然我行我素,走过我身边时,还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他凭什么看不起我啊!凭什么啊!”
童忆青问:“你都听见了?耳朵还挺尖。”
叶锦杰不理会她,顾左右而言他,“你说他怎么那么执着啊?他吃耗子药了?”
童忆青囧了下,然后“噗”的一下笑了起来,这个叶锦杰可真是个活宝,有了他陪着绝对其乐无穷。
叶锦杰继续问:“青青,你到底什么态度啊?”
童忆青笑看着他说:“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叶锦杰皱着眉头说:“严肃点,组织问你话呢!”
于是童忆青表情严肃的说:“我饿了。”
叶锦杰翻了个白眼,说:“真是拿你没辙,好吧,等把你喂饱了,我再审问你!”
童忆青很童趣的回答道:“好啊好啊。”
童忆青入院第五天,秦素得知消息就过来看望她。
秦素进门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就像是她新买的贵宾在她最喜爱的地毯上拉了一坨屎,被她踩上一样。
她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目光从童忆青包裹的头部一直扫到她被吊起的腿,然后冷冷的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弄成这幅德行?童忆青,人家推你你就下去?你怎么不拉着她一起下去?好歹也有个垫背的。”
童忆青眼角抽了抽,说:“妈妈,当时情况发生的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推下去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秦素听后眉一皱,从手提包里拿出手绢轻轻掩住了鼻子,说:“这里的气味真难闻,再待下去,肯定会对我的呼吸系统产生不良影响,你赶紧养好了,金清那里还有很多合同等着你去签呢,对了年底我想去一趟法国,快过年了,我得为自己置办点年货。”
童忆青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让秘书替您安排好的,让于管家送您回去吧。”
秦素走后,一直坐在一旁缄默不语的叶锦杰忍不住了,说:“青青,这样变态的妈你也真是受得了!”
童忆青边吃他刚递过来的苹果边说:“毕竟是我母亲,该尽得孝道不能不尽。”
叶锦杰相当同情的说:“你肩上的担子可真不小。”
“是呗。”童忆青咬了一大口苹果,问:“医生说什么时候能让我用脑了吗?没听我妈说吗,金清还有很多合同等着我签呢。”
叶锦杰笑了笑说:“医生说看病人情况而定,你啊,就死了这条心吧,不是有我呢吗,你就放心吧,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儿,我们家老头子要安排我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