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6月1日,上海市第一中级法院对周正毅以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以虚报注册资本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3年。此前,2003年8月底,中国农业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上海银行、华夏银行等债权银行组成了一个债权银行委员会,清点“农凯系”各公司抵押在银行的一些资产,被查封的标的有20~30个,涉及金额几十亿元。
********判后,颇多议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3年徒刑玩笑一般。
北京大学法学院刑法教授陈兴良表示,周正毅两罪获刑仅3年,“是较轻的刑期”。华东政法学院教授顾功耘说:“对周正毅的处罚,看起来感觉是轻了,但考虑到国内证券市场的实际情况,量刑时采取5年上限的中线有一定道理。周正毅只是操纵了徐工科技一只股票,如果判他5年的话,以后出现同时或先后操纵几只股票的案子,该怎么判?”
按照3年刑期计,从2003年9月周正毅被拘时算起,到2006年9月周正毅即可刑满出狱。但有传闻,2005年春节前后,周正毅就能获得假释。2006年5月,周正毅果然出来了,但很快他又失去自由。同年9月,上海市********陈良宇出事。人们自然猜测周正毅和陈良宇肯定有什么关系。
2007年11月30日,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认定周正毅犯单位行贿罪、对企业人员行贿罪、行贿罪、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和挪用资金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6年。
2008年4月11日,陈良宇被天津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滥用职权罪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8年,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30万元。法院认定:1988年至2006年,陈良宇利用担任上海市黄浦区区长,上海市副市长、市长,****上海市市委副书记、书记的职务便利,为上海新黄浦(集团)公司和上海申花足球俱乐部等单位在拆迁补偿、获得财政补贴款、解决楼盘闲置问题等方面谋取利益,索取或收受有关单位和个人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239万余元。案发后,陈良宇动员其亲属退缴全部赃款。
2002年,陈良宇在担任上海市代理市长、市长期间,违反有关程序规定,擅自决定上海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总公司持有的上海路桥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权限期转让给福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导致该股权价值未按规定进行评估而被低价转让,给国家造成直接经济损失3.2亿余元。
2002年至2003年,陈良宇在担任上海市市长、****上海市********期间,明知其弟陈良军不具备土地开发的资质和条件,为徇私情同意有关部门违规为陈良军征用土地,导致537亩土地被征用,其中183亩系由耕地转为建设用地。陈良军最终违规获得354亩土地使用权,给国家造成直接经济损失3441万余元。后陈良军将其获得的土地使用权变相倒卖,非法获利1.18亿元。
2004年,陈良宇在担任****上海市********期间,违反规定,帮助某公司从上海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融资,致使10亿元社会保险基金被违规动用而置于巨大的风险之中。
这里有两点值得琢磨:其一,从法官的认定,陈良宇与周正毅没有直接关系;其二,“置于巨大的风险之中”,这是一个新的法条吗?经济事务中,风险无处不在,包括央行的升息降息对社会都有“巨大的风险”。
“我是金正日的养子”
在2001年《福布斯》中国百名富豪榜中,杨斌列第二位,身价9亿美元。
据杨斌自己说,他1963年2月出生,出身贫寒,5岁成了孤儿,是奶奶将他带大。家里很少吃肉,菜是每天下午4点后去市场买的,因为那时的菜最便宜。上小学时,一年3元的学费、2元的书本费也交不起。
杨斌对外公开的履历上称,他于1981年考上辽宁省海军第二炮兵学院(现已更名为海军航空工程学院),1987年,赴荷兰莱顿大学留学,1993年获得荷兰国籍。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杨斌开始经商,1990年注册了欧亚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当时正值东欧剧变,杨斌抢先投资波兰服装业,掘到他所说的第一桶金。
后据查,杨斌自编简历是假的,他既不是毕业于炮兵学院,也未在荷兰莱顿大学获得过学位,也不是荷兰富商。但编造的身世显然对杨斌有一定的帮助。1997年,杨斌在北京阜成门外万通写字楼租了两间办公室,推销温室设备和花卉产品。在一次与沈阳有关部门的接洽中,杨斌一直鼓吹的荷兰高科技农业经典模式让沈阳方面心动。沈阳方面提出,为什么不能在沈阳建基地和分公司呢?1997年12月18日,欧亚集团在沈阳设立总部,并逐步将在全国的七八家分公司卖出。之后,杨斌以高科技农业基地的身份分3次得到小韩村及附近的八家子村共3300亩土地。
1998年9月,在辽宁省一位高官主持下,荷兰村项目破土动工。1999年,4公顷玻璃温室竣工。与人们期盼的不一样的是,拿到土地后的杨斌并没有发展他的荷兰高科技农业经典模式。末了,在3300亩荷兰村内,已经建成真正与农业有关的只有4公顷玻璃温室,另建有高层住宅楼33幢,一般住宅楼33幢,别墅180多幢,总面积57万平方米。也就是说,虽然荷兰村在立项时是以花园子、菜篮子为口号的高科技农业生产基地,但实际上,它却是一个地产加主题公园的项目。
有了土地,圈钱就不难了。上钩的有中国工商银行系统贷款4亿元,中国农业银行系统贷款3000万元。杨斌的另一个重要资金来源是股市。他将广华化纤更名为欧亚农业,1998年度高比例配送使股价从9元上涨到28.50元。
2000年,杨斌在百慕大注册了欧亚农业控股有限公司,把荷兰村的农业项目及国内6大农业基地装了进去,而房地产和旅游项目仍由欧亚实业来做,这样欧亚农业就成为农业概念股。2001年7月19日,在工商东亚、里昂证券、加拿大怡东融资等9家强势机构投资者的簇拥下,欧亚农业(0932.HK)4亿新股在香港主板上市。8月1日,欧亚农业再发行6000万股额外股份,两次筹资6.14亿港元,是当年赴港上市的大赢家。
上市之初,欧亚农业预算用3.8亿元来建温室及相关设施。温室虽然没有踪影,荷兰村的面积却由3300亩增加到了6000亩。
2001年沈阳市市长慕绥新因腐败问题下台,2月新市长赴任,3月薄熙来当选新省长。杨斌在沈阳的政治背景发生变化。从2001年3月开始,沈阳市政府着手大规模清查土地税款问题,欧亚荷兰村被要求补签合同,补交税款共7000多万元。政府态度的变化并未阻止杨斌的热情。2001年,杨斌给自己的农业项目估价25亿元人民币,给旅游项目估价18亿元人民币。他还计划在2002年将荷兰村的旅游项目拿到国际创业板上市。
杨斌的动作在2001年年底遭到瑞银华宝中国研究部主管张化桥的质疑。张化桥说,往荷兰村里一站,他有两个感觉,面积太大,投资太大。“大陆一些地区的银行的运作手法很不规范,放牛娃都可以用银行的钱来买奔驰,条件就是买两辆,送出一辆。这种贷款方式在现金回笼快时,不会暴露,但一旦某一环节出现问题,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了。”
张化桥主要对杨斌质疑两点:第一,10年间,杨斌个人财富由1亿元迅速膨胀到75亿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第二,欧亚农业与欧亚实业之间的关联交易并不能给欧亚农业带来实际贡献。
2002年元旦,张化桥回到香港,马上与13个基金经理通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对欧亚农业的看法。第二天,杨斌泪流满面地来到香港做公关活动,恳求“中国人不要打中国人……”1月3日,欧亚农业股价开盘1.8元,当天跌去18%。
张化桥发表质疑后,媒体加入了对荷兰村的质疑。香港《文汇报》、《远东经济评论》都指出,欧亚集团财务方面最大的困难就是主题公园。2001年以来,杨斌没有从沈阳的各家银行贷到一分钱。2002年1月之后,杨斌的资金链明显出现了裂痕。春节后,杨斌开始拖欠工程款。
2002年9月19日,欧亚农业在香港停牌。据说是中国证监会函告香港证监会,称欧亚农业存在涉嫌业绩造假等一系列重大问题,欧亚农业自称1998年至2001年总收入达21亿元,但国家税务总局的调查结果是杨斌所有的公司资产总收入不足1亿元。于是,香港证监会以“未能披露容易影响股价的一些信息”为由,暂停欧亚农业交易。9月26日,欧亚农业恢复交易。此后,杨斌疯狂出售持有的股票,套现近5亿港元。
在故事快要讲不下去之时,杨斌的朝鲜故事开始了。从2002年开始,杨斌以荷兰欧亚集团的名义与朝鲜合资创办了“平壤—欧亚合营会社”,这个会社的主要项目是在平壤金日成纪念堂不远处的一块农业示范基地,一期是1.5公顷的玻璃温室,由朝鲜动员上万官兵参与施工。2002年9月23日,杨斌突然成为朝鲜第一个资本主义特区新义州的行政长官,并在媒体上称“我是金正日的养子”。杨斌表示,新义州特区大有可能超过香港。
但两周后,2002年10月4日,杨斌被沈阳警方带离荷兰村。
2003年6月11日,杨斌案在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时,法院外,杨斌的许多亲友都为他打抱不平,但沈阳市官方认为杨斌是罪有应得:杨斌非法占用农业土地200余公顷,恶意逃避土地税费,拖欠包括中国工商银行在内的多家银行逾4亿元贷款,拖欠建设荷兰村的工程队1亿多元工程款,还有商业欠款、员工薪水……
杨斌请了京城名律师田文昌,田文昌是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刑事专业委员会主任,代理过大邱庄禹作敏案、云南省省长李嘉廷案、华夏银行行长段晓兴受贿案,被业内誉为中国刑事律师第一人。据说,整个律师费约160万元,其中100万元是现金,还有60万元是用汽车等实物折算的。
对杨家来说,160万元不应是个大数儿,却要以实物折律师费,可见杨家并不那么富有。救命关头,杨家还会为钱讨价还价吗?
2003年7月14日,辽宁省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杨斌及相关企业作出一审宣判:沈阳欧亚实业有限公司犯非法占用农用地罪、合同诈骗罪、对单位行贿罪、单位行贿罪,数罪并罚判处罚金人民币560万元;沈阳欧亚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犯伪造金融票证罪,被判处罚金人民币40万元;杨斌犯虚报注册资本罪、非法占用农用地罪、合同诈骗罪、对单位行贿罪、单位行贿罪、伪造金融票证罪,被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8年,罚金人民币230万元。
从判决看,杨斌确实编了故事行了诈骗。但在杨斌之前,各种诈骗比比皆是,大的有长城沈太福案和无锡新兴公司邓斌案,那时叫非法集资。圈钱套狼总得有饵有孩子,沈太福的孩子是高能电机,邓斌的孩子是医疗器械及避孕套。而杨斌犯了事,留下的孩子是扎扎实实的熟地和大批房屋,比前两位实在多了。另外,前两位的展业手法是集资者个人口口相传,至多是说服领导挪来单位小金库。而杨斌不同了,先说服领导把土地优惠挪过来,再借此绑上银行,然后上股市忽悠广大股民,末了还瞒了国际友人。
如果沈阳市前任领导不出事,不知杨斌还算不算罪犯?
证监会是事业单位吗?
2003年11月27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二分院披露了震动京城的新国大集资诈骗案背后的系列渎职案内幕。
1998年7月,新国大集资诈骗案案发。台湾人曹予飞自1997年4月至1998年7月先后以新亚东投资咨询公司、山东中慧期货经纪有限公司北京营业部和新国大期货经纪有限公司的名义,以代理期货交易为手段,以高额回报为诱饵,短短一年内骗取3000余客户5亿余元人民币,并通过隐秘途径将大部分资金转移境外,造成3亿余元无法追回。2000年3月,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集资诈骗罪分别判处主犯曹予飞、龚聪颖、高震宇死刑和死缓及无期徒刑。
有迹象表明,新国大集资诈骗案背后隐藏着相关部门监管人员的严重渎职行为。张连成是原北京市工商局企业登记处处长,在收下曹予飞托人转送的2万元贿赂款后,他利用职务影响,仅使曹予飞因超范围经营受到警告处罚,掩盖了曹予飞集资诈骗的罪行。
第二个人物是中国证监会北京证管办期货处处长宋远。别看宋远是一个小处长,但权力大。宋远在明知中国证监会已在1995年12月31日停止期货经纪公司异地申办营业部审批的情况下,于1997年6月收下了高震宇、龚聪颖递交的在京设立山东中慧期货经纪有限公司北京营业部的申办材料,并且没有上报。1997年12月,有人向中国证监会举报曹予飞等人的非法行为,中国人民银行营业管理部派干部郭敬民与宋远联合检查,两人走过场似的转了一圈后认为,曹予飞等人不是非法集资。事后,曹予飞等人将郭敬民约到天上人间歌厅,送给其一部手机和5000元现金。